因她轉念一想,這人連私扣人妻的惡事都可以做得出來,能說出這番話倒也算得意料之中,還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別落得還沒開始周旋出脫身之法,便為著這些活命之外的小節而把自己氣個沒完,虧了自己的身子。
是以,雲湄並未光火,只訕訕笑笑,敷衍說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成了一體的夫妻,他縱是再如何有一萬個不是,我這個為人妻的,也要極力替他圓補。」她把「為人妻」這三個字咬得甚重,頗有鏗鏘的意味,希望能喚回這位雲大人的良心,早點高抬貴手,將她放了。
雲兆玉看起來更不高興了,「喬夫人,恕我直言,這樣的男人著實作配不上你,而且,聽你話里的意思,也是頗為委屈的,何不另棲高枝呢?」
雲湄聽罷,在心裡冷哼了聲。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乍聽起來像是為她感到由衷的惋惜,實則雲湄可沒忘記上回宴廳角落的羅漢松盆景之後,跟前這男人朝她流露出來的,那一種呼之欲出的濃稠妄念。
雲湄哪有那麼傻,她這廂與喬子惟和離,扭頭來給這麼個陰晴不定的傢伙做一個予取予求的外室娘子麼?及到色衰愛馳,還不是被扔一邊兒的份。
看來這位雲大人當真是瞧上她的皮囊了,才在這裡循循善誘。
雲湄心中嫌惡更甚。裝什麼潔身自好,為前妻持節呢,還不是沒看上。一有看上的,就施展這般腌臢的、如同劫擄沒什麼兩樣的手段,眼下還在這裡裝出一副能坐下來與她好生詳談的樣子,真令人噁心。
雲湄直言道:「大人說笑了,我與我家相公青梅竹馬,情分非尋常夫妻可比,萬不是那動不動就要鬧和離的淺薄關係。」
又是強調青梅竹馬,又是親昵地喚一聲相公,一時間仿佛尖針,不由分說地深深刺入耳膜里。
袖下的指骨被捏得細微作響,分明掌控局面的是他,被困在這由精密陣法圍攏出來的、插翅也難逃的地界的是她,可是他就是有一種失控的感覺。
這種感受,實在是令人煩悶極了。
她甚至只需要三言兩語,就能勾起他無盡的心火,燒得心裡頭荒蕪一片,痛感蔓延,來勢洶洶。
他滿以為只要戴上雲兆玉的面具,他便能無堅不摧了,不用害怕墮落,不用害怕淪為父親一樣的惡徒,因為有朝一日摘下假面,他還是那個仿佛沒有半點瑕疵的許問涯。
可是如今看來,事實並不是如此。
說到底,他還是太縱著她了。
接下來,可不能再這麼束手束腳了。
雲湄說完,只覺空氣闃靜良晌,落在頭頂的視線愈加鮮明。
她嗅到一絲不對勁,屏息凝神垂著腦袋,下意識地往後退上兩步,哪知道不期然便是一陣突如其來的天旋地轉,待得反應過來,直欞門已在身後「砰」地一聲被大力閉闔,室內光影幽微,而她嚴絲合縫被按在牆上,半絲動彈不得,勉力掙了兩下,也不過是從脊背抵著牆壁,扭到身子栽在他肩頭而已。
這個仿若情人之間互相依偎的姿勢,令他的聲線緊密地落在了耳畔——
「倘若我非要你,你又待如何呢?」
第90章 冠妻姓(十) 「噓……別讓你夫君聽見……
四下里垂委著高高低低的擋風簾幔, 角落鎮著炭盆,烘得滿屋子煦暖似春。這般溫度,雲湄卻開始手腳發涼, 臉頰被雲兆玉強捏起來面對他, 偏他又背光, 使她分辨不清他的神色與動向,落於引頸就戮的境況。
雲湄心中惡感已極。
看吧, 果然窮圖匕見了。
她儘量抬起一隻手,橫攔在二人身前, 隔絕距離,穩住心神, 商量著道:「雲大人所說的要我, 是何種『要』呢?是要我的身子, 還是要我這個人?倘若是後者,我不做妾。」
「我還什麼都沒做呢,你就想好與你的夫君分道揚鑣,另投懷抱了?」他倒是重又笑了,諷刺地道, 「這就是你所說的情分非尋常夫妻可比的『青梅竹馬』?」
這還不是被你逼出來的嗎!
雲湄險些氣得沒繃住。
她倒是發現了, 這人當下簡直渾身俱都長滿了尖刺, 她縱是滿口錦繡,也萬萬不能哄來他的高抬貴手。好言好語都是徒勞, 又做什麼去打勞什子的商量?沒用的。
思及此,雲湄乾脆閉嘴了。
「說啊,不是青梅竹馬麼?我知道你十分看輕我這種以淫威壓人的行徑,既然心中有骨氣,又為什麼要這般輕易便屈服了?」可對方卻不依不饒, 見她偏過臉,又掰著她的下巴頦強行移回來,頗有一種不願意錯過她任何一絲神情變化的架勢,「還是說,你所謂的青梅竹馬,都是杜撰出來拒絕我的託詞而已?」
雲湄聽了,於性命垂危的關頭橫生出些不解的無奈來——也不知這青梅竹馬四個字到底哪裡冒犯到他了,弄得他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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