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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流水一般恍惚地過著,很快又交了冬令。

對於那一句「豈無膏沐」,雲湄也引用古人舊詩,回復得十分簡短——「萬事到頭都是夢,休休」。

儼然一副撇清聯繫的樣子。

在此之後,許問涯那廂便果真再也沒有回覆了。時至今日,都音訊全無。

眼瞧著一日安寧過一日,每一天都無波無瀾的,雲湄高高吊起的心終歸重又放回了肚子裡,委實鬆了老大一口氣。

在僥倖之外,雲湄有時候也會感慨,極負盛名的許氏七郎不愧為模範君子,一場荒唐至此的欺瞞,到頭來幾封信的往來便可一筆勾銷,這就不予計較了。

她思考,對於他而言,看清她只是佯裝偽飾、假面加身的贗品之後,或恐立時便可以抽身放下了。人貴如此,怎麼可能為了一個西貝貨輾轉反側呢?頂多偶然想起來,仿佛咽了只蒼蠅一樣噁心須臾,繼而便可拋之腦後了。

不過對於雲湄來說,這也算得一段記憶深刻、難以忘懷的情緣了。可是不管怎樣,這段註定沒有後話的情緣,也到了合該徹底結束的時候。

喬子惟這人很好糊弄,對這位掛心數年、好不容易娶之為妻的表妹,他有著天然的信賴。那一日刻意遞到眼皮子底下、充滿挑釁意味的信件,雲湄託詞說是江陵宋府的何老太太所書,喬子惟也就真信了……也不知是當真信任至此,還是潛意識中不願打破現而今這一份來之不易的平和生活。

他害怕哪天一睜眼,雲湄就又開始清算這些年的來往花費,隨即同他以平淡冷漠的口吻商量說,表兄,我們該散夥了。

所以喬子惟甚至連猜忌都不敢去猜忌,頗有些掩耳盜鈴的狀態。

好在日子就這麼吊在懸崖旁日復一日地過著,暫且並沒有出現半絲即將開始崩塌、墜落的跡象。

稀里糊塗間,綏綏都一歲多了。雲湄很有些欣慰,除了那一雙黑若曜石的眼睛,女兒是越長越像她了。她撇去芥蒂,跟孩子的關係有所緩和,綏綏愈發黏她。

綏綏是個有宿慧的孩子,開腔說話早,第一句就是喊娘,吐字漸漸圓潤清晰,比府里其他小孩兒要伶俐得多。後來也不知誰教的,這日一家子在廊下曬冬陽、煮鍋子吃,她掛在喬子惟的臂彎里,倏而開口喚了一聲「爹爹」。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喬子惟斷斷不敢應這一聲,下意識看向了雲湄,端量著她的表情,頗有些屏息凝神等待審判的意味。畢竟孩子的吃穿用度、請傅母、年歲到了開蒙,費的全都是她自己的錢。就像當時說好的,她們母女只求他一個屋檐而已。既然沒出力,對於這一句爹爹,喬子惟自然是不敢答應的。

好在雲湄臉上沒有半分怒色,只招手示意女兒過來,一面執起調羹為她舀櫻桃膏酪吃,一面曼聲問:「是誰教你喊爹爹的?」

喬子惟匆忙撇清關係道:「可不是我啊,我從來沒引導過這個。」

綏綏鬧不明白氣氛何至於此,將粉撲撲的小臉偏去一旁,嘟嘴避開那勺膏酪,嗡噥著說:「他們有爹爹,都。」她抬起小手指了指自己,絞盡腦汁將學到的簡單詞彙拼湊起來,表達自己的疑惑,「綏綏……沒有?」

這個年紀的小孩子都是白紙,萬不會通過一句「是誰教你喊爹爹的」而敏感地聯想到是不是自己壓根就沒爹。雲湄用腳指頭想都曉得是張夫人又在背後作梗,打從她入門起,這婆母就沒消停過。

雲湄氣笑了,見女兒賭氣不吃,便乾脆將琉璃碗擱下,發出不輕不重的「哐」地一聲響動。

綏綏下意識癟嘴又要哭。

雲湄不為所動地道:「誰說你沒有,你就去找誰問出個根底去,來我跟前做什麼相?我可從來沒說過你沒有爹。你愛信誰,就去誰房裡待著,我懶得養你了。」

雲湄的態度早便教會了綏綏,攤上這麼個祖宗似的娘,撒潑打滾是毫無作用的,是以綏綏並沒有將襁褓之中那般遇事便癟嘴啜泣的天性給延續下來,而是立時收斂欲哭不哭的神色,討好地扒去雲湄腿上,搖來搖去,圓靈靈的眼睛眨巴著仰看她,活像只搖尾乞憐的小狗。

雲湄恍惚了一瞬,覺得她這能屈能伸的架勢像極了某個人私底下的樣子,教人拿其沒有半分辦法。

喬子惟那廂諳透了雲湄的話音,轉瞬欣喜起來。

果然雲湄指了指對坐的他,沖伏在自己腿上的綏綏說道:「天天在你跟前拉扯看顧的,犯事兒也要替你擔責的,還不能算是你爹嗎?」

喬子惟聽了,簡直喜不自勝,趕忙朝綏綏招手,激動地說道:「乖囡快過來,再喊聲阿爹聽聽!」

綏綏把母親哄好了,又邁開手腳去討喬子惟的巧,胖乎乎的掌心裡轉瞬便多了幾塊做零花錢用的碎銀子,甚至還討得了一隻金燦燦的小元寶,小小年紀,堪稱八面玲瓏。

對面那一隅和樂融融,卻仿佛有無形的壁壘作隔,半分也傳不過雲湄這頭來。她適才看見女兒肖似某人的姿態,也不知怎的便消沉凝重起來,勉強神思放空地埋頭吃了幾筷子後,倏而揮手屏退布菜的小丫鬟,徹底失去了用膳的興致。<="<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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