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脫弦而出的箭簇,挑著一點閃爍的寒光,呼嘯破風。伴隨著院子裡丫鬟們迭起的驚呼聲,裹挾著偌大的衝勁,將那稻草人扎得往後一仰,轟然倒在了地上。
何冬越卻並不大滿意的樣子,百無聊賴地歪頭瞧了瞧成果,只是嘖了聲,左右活動了下肩頸,隨手把長弓拋在了牆上的掛鉤里,興致缺缺地說道:「這假模假式的,真沒意思,還不如跟公主去秋獮。」
帶著雲湄進內院的那婆子,顯然還肩負更重要的任務。她覷了何冬越一眼,很有些頭疼的模樣,半晌,才磨磨蹭蹭地挨過去,提醒道:「家主說了,那些教條一日沒抄完,秋獵的名單上,便一日沒有姑娘的名字。」
何冬越還是那副左耳進右耳出的勁頭,挪了步子往雲湄她們所在的八角亭里一坐,拈起茶點咬了一口,把長腿搭在藤椅上,偏過頭看天上雲捲雲舒的流雲,一面咀嚼,一面不以為意地道:「祖父哪年不是借這個事兒卡著我的?哪年最後又讓我去了?既然抄不抄都一個結果,我才不要苦了自己的手呢。」
見那婆子杵在那兒還不走,她有些厭煩了,扭過頭來提議說:「莫如直接跟往常一樣抄竹條子來打我吧,挨兩下我樂意,弄些文墨傢伙,真不行,我得吐。」
那婆子見有雲湄這個外人在,才敢借勢去施壓,結果何冬越根本不要這個臉子,到頭來倒弄得她自己有些訕訕,沖雲湄乾笑兩下,悻悻然退下去了。
何冬越瞥了眼婆子的背影,淺淺哼了一聲,「反正後頭還有萬貴妃的整壽呢,憲王最愛捯飭這些,錯過秋獮也沒什麼,壽筵上還有得一番遊戲。」倒是沒忘了妹妹,睃過來一眼,「你們去麼?小瀲呢?要是想出去看看,貴妃娘娘的整壽是個好機會,那老不死的總不能這也拘著你,我讓公主托人參他一本,看他至時候敢不放你嗎?」
何冬漣聽見「老不死的」幾個字,眉心就是一跳,忙打圓場,請雲湄吃細點,推了幾盞點綴精緻的小碟子到她跟前,轉移話題道:「這是仙味樓的蓮花酥,那是我自己做的薔薇露飲子,知道姐姐不愛吃甜的,沒多添料,都是原本風味。」
雲湄臉上沒什麼輕視之色,反倒很是新奇地瞄了何冬越兩眼,這姑娘想幹什麼幹什麼,身上有股子自由勁兒,是她不曾擁有的。何大儒那老頑固,底下居然能教養出這麼匹野馬,想想也是生怪。
手上傾倒,抿了一口香飲子,又是淡出鳥的風味。明湘看她不大受用地咬唇,及時暗地裡乜了她一眼,雲湄收到鞭策,只得收斂神色,夸道:「實在香,冬瀲妹妹的手藝,自是沒甚可挑的地方。」
暗自在喉腔里咂摸了幾下,還是壓根沒味兒。心裡沉吟著,這般清淡的日子,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
倒是將盞子放回桌上時,手腕上驀地傳來琳琅聲響,那是代表金山銀山的美妙之音。
雲湄的心境,一下子就舒坦了。
對面的姐妹兩個都循聲看過來,那金串掩在長長的衣袂裡頭,等閒看不見,倒是恰巧天邊油雲飄移,日光明滅,映在她腰間的環心真珠上,層層機括擰扭轉動,晃漾出連串兒的炅炅光彩。
何冬漣眼睛發亮,不無欽羨地道:「羽州天元寺的那一場大廟會,許多稀世的寶物都被拿出來鎮場子,聲勢浩大得都傳到京城這頭了。聽說廟會上有一顆非賣的展品真珠,硬是被藻鑒公子天價拍走了,便是這個東西吧?」
小姑娘家對這類玩意兒根本不具備抵抗力,更別說是這樣希貴的、帶有仙人開光色彩的傳奇寶物。雲湄見她蠢蠢欲動,擺明了是想摸摸看,於是便取下來,擱在了桌上,頷首說:「是呀。傳說是百年前經過方外仙人點化,保長生久視、同心長存。」
何冬越原本不大在乎這些飾品之屬,但那物太過耀眼,比她前陣子打的寶石刀鞘還要閃亮千百倍,不由也手肘撐膝,湊過來覷著眼睛,避其光華地瞄了瞄。
她是常在外頭野的,一些風言動向,比何冬漣要靈活,便道:「那藻鑒公子原本就是老多小姑娘的夢中情人,這下子寵妻的名頭一傳出來,好些貴女都羨慕壞了。」
雲湄住在今陽,倒是不曾風聞這些,何冬越見她流露出幾分疑惑,便多解釋了幾句——總而言之,他們才結親沒多久,便成了琴瑟相調、惹人艷羨的一段美妙佳話。更別說兩人自小還是青梅竹馬,這層天定的色彩一經添加,愈發令那些春心萌動的才子佳人們神往了。
雲湄做出聆聽的樣子,只是矜持地淡淡莞爾,隨著話題推進,漸次長睫輕垂,臉上顯出恰到好處、但並不由衷的羞赧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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