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問涯聽她當真生出些委屈起來,笑著解釋道:「逗你的,我又不是獸,不知節制。」
他知道,今晚她刻意忍受,一聲痛也不曾喊,也不像新婚那夜一般以咬他來遏制他的動作,明明這樣做可以拉回他的理智,但她偏偏沒有。
這是一場疏解,在她的默許下發生。如果沒有這番身體上刻骨銘心的痛,她得不到情緒上的解脫,於是他也沒有收斂,一半出於安撫,一半出於將新婚夜未能被滿足的慾念盡數釋放。兩個人各懷心思,一拍即合,這怎麼不算是天作之合呢。
許問涯拿瓢舀起一捧藥水,澆淋她頸子,徐徐道:「過去有些東西,切莫耿耿於懷,從而泥足深陷。如果忘不了,娘子想怎樣紓解,或是,或是借我的……」這話不好掛在嘴上說,於是許問涯略過這一句,「都可以來找我。你現在嫁來了今陽,新生了,不是嗎?」
雖然派全昶去江陵打探的消息,還未能送回來,但許問涯經此種種,已經篤定宋府之中大有疑竇,也不知是什麼人,敢對他自小便定下婚約的妻子百般怠慢,甚至還加以傷害。
雲湄心裡一驚,驀然抬眸望住他。許問涯垂著眼睛,長睫被蒸騰的水霧慢慢濡濕了,本便密匝匝的一片眼帘,漸次愈加厚重起來,遮住了眼底的神光,令人鬧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麼。
雲湄抓住浴桶邊沿,兀自驚疑不定。
——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發現了什麼?
——難不成她深陷在噩夢之中時,嘴裡無意識地嘟囔出了什麼泄露秘辛的夢囈嗎?
多說多錯,雲湄當機立斷,細緻地觀測著他的神色,並沒有妄動,半晌只道:「興許是這幾日新婚,事務多,勞累所致,這才冷不丁魘住了。」
許問涯淡淡喔了一聲,操著關切的語調詢問道:「是夢見少時的事情了?原本你睡在我懷裡,夜半有零星的水珠打下來,我睜開眼睛,看見娘子臉上都是淚。你在夢裡被誰欺負了?」
雲湄眼波微閃,卻是勉力堅持西貝貨的基本操守,紋絲不亂地道:「只是些天馬行空的臆想罷了,睡醒了,也就忘了夢裡怎麼回事了。」
許問涯點點頭,他不想將夫妻之間的正常交流演變成一場刑罰一般的審訊,察覺她的避忌,他於是不再追問,還是那句話,他們已成夫妻,來日方長,只要他始終耐心以對,總有一日,她會願意交付這些,讓他這個做夫君的知曉。她現下不願意說,只是他做得不夠、沒能博得她足夠的信任罷了,又哪裡會是她的過錯。
雖然許問涯一路來過得順風順水,繼母的苛刻並未對他造成纖毫實質性的影響,但他也能切身體諒不幸之人的痛處。他的生母是一位溫柔至極的女子,是以,血脈相連之下,這是許問涯與生俱來的特質,他天生便情深款款,懂得如何愛人。
於是此事揭過不提,雙雙洗淨身子後,許問涯將雲湄抱至桌畔,餵她喝了些水,復又妥帖將她放在床帳里,輕吻了一口她左眼的小痣,反手一揮,熄滅燈燭,「娘子安寢罷。」
眼下已是平旦,慣常到點就睡的許問涯被宮裡的風雲折騰了一整日,回來又面對妻子的淚水與婆媳爭執,晚上還被拉著雲雨了一番,繼而事必躬親地善後,替妻子洗浴擦身,一通下來,已是困極。他眼下青影淺生,挨著雲湄躺下後,不一會兒便動靜全無,惟余均勻的呼吸聲。
雲湄被許問涯湢室之中的那一番話給惹得心緒不寧,暗忖自己往後睡前得吃一些安神藥了,沒得當真說出什麼秘辛來,不等人家發覺,自行交了底,那可是蠢極。
復又在腦海中復盤香囊上珊瑚珠的事,從第一回 見面交涉,一幕幕自腦中閃回,眼下自是睡不著了,翻來覆去輾轉反側,唯恐就此敗露。翻到第三下的時候,她意外發覺自己但凡一動,許問涯或是睜開眼睛、或是探手撫觸,總要檢查一番她的狀態,確定她無事,這才肯放心地補自己的覺。
興許是先前夢魘,令他益發留意她今晚的狀態。
待得他再次閉上眼睛,雲湄轉過目光,古怪地開始打量離自己咫尺之距的,這位潔白無瑕的人。
那種異樣的感覺,又開始滾過心頭,仿佛炙熱的熱流,燙得她心臟蜷縮。如果再坦蕩一點就好了,可惜她奴籍在身,做的又是欺騙之事,萬不是大街上的行人,無法坦然地接受日光的映耀,而是溝渠里黑心肝的耗子,總是會被這樣熾熱的光芒所懾。
真是令人討厭。
雲湄不再去管他,卸下輕手輕腳怕吵醒他的負擔,自顧自翻自己的,想要試探他的底線在哪裡,偏要他對她對她露出不耐煩、或是厭惡之色來,這樣她心底才好受——看吧,他也沒那麼真心實意,也沒那麼無可挑剔。<="<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瑟瑟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