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宋府是如何長大的?渾身的暗傷究竟是怎麼回事?只惜全昶差人往返江陵打探需要時間,這個問題,短暫得不到答案。
但很快,許問涯便將這些日子堆積於心的懷疑給收斂住了,抬手輕輕撫摩著她的鬢髮,道:「我在家中從來不必看任何人的臉色,有些人不仁不義,我便只淺淺做表面功夫,沒成想非得不安分地要到太歲頭上動土。你嫁與了我,自拿足了喬便是,若是處處伏小做低,便是我的無能了。此事是我失策,往後不會再有任何類似的事情出現在你身上。倘若不幸有,隨娘子處罰,任是金山銀山,老虎鬚我也即刻捧來給娘子賠罪。」
雲湄知曉他不是吹噓,而是真能做得到。畢竟那環心真珠有價無市,大蔚僅此一隻的玩意兒,他還不是說弄來便弄來了。
她聽了這句準話,意得志滿地笑了笑,心裡沒有半分摘走矛頭的歉疚。
時下的為妻之道,乃上孝順公婆,下撫育兒女,操持家事,敬奉丈夫,才堪為賢妻典範,博得人人交口稱讚,是當下每一位高門正妻的追求。
柳氏便是拿準了這一點——一個妻子為了把持賢惠的名聲,斷不會拿這點子後宅瑣事去叨擾日理萬機的丈夫,有什麼委屈盡皆忍著,同時更要顧及丈夫對於婆母該有的孝道,定不會唆使丈夫為了自己對抗婆母,拿這點子小事鬧得丈夫不肖於婆母,那在世人看來簡直是離經叛道,婦德大虧。
是以,倘若是尋常小媳婦兒,為著不給丈夫添亂,也為著好名聲,自然會忍氣吞聲地咽下了這份刁難,生怕丈夫散值歸家,還要操心後宅之事,惹得不痛快。但……這又不是她親相公,這麼心疼他做什麼?
這柳氏,顯見地是不滿於許問涯太過自主、不聽自己這位繼母的安排,才連帶著看她這個新進門的兒媳處處不順眼,她打頭便收下那兩個瘦馬也罷,後續百般討好亦是徒勞,無論她怎麼做,柳氏也壓根不會真心待她。偏見是年深日久埋下的,許問涯娶誰,柳氏就連帶著看不慣誰,除非娶的是她一力安排的柳芸。
既這麼,雲湄才不上趕著生受這窩囊氣呢,悄沒聲兒地把矛盾拋回去便是了,且讓他們自個兒打擂台去。
只是雲湄心底,到底生出一些奇怪的情緒來。畢竟自始至終被他溫柔以待,難免產生了一些被人真情實意地捧若掌上珠的錯覺,適才還當真被他哄出幾分真切的委屈來,原本她還不覺得有什麼,受罰麼,這十幾年早便習慣了,就這麼打罵過來的,柳氏的這點子懲罰又算得了什麼,在她身上受過的鞭笞里,壓根排不上號的。只是沒承想,就是這微不足道的區區細節,許問涯竟這般重視?
難不成是她的演技太好了麼?
不,經過這段時日的接觸下來,饒是雲湄總是習慣不吝以濃厚的惡意揣度每一個人,此時此刻,她也能清晰地意識到,不是她演技好,而是許問涯這個人太赤忱了。
這便導致雲湄曾經做起來壓根不會心虛的事情,而今在他的灼灼映耀之下施展起來,總心覺掣肘,施為不開。
原本按計劃中,雲湄還想再加把火力,將那柳芸也一併收拾一頓,現今也繼續不下去了,她看出許問涯的疲憊,只是為了聆聽她的訴求,而在此強撐而已。風塵僕僕地回來,連衣服都沒換,是澡也沒洗上一個、飯也沒吃上一口,偏偏還極有耐心地與她交流這些勞什子小事,雲湄再是鐵石心腸也覺得心虛不已。
「郎君這是什麼話?晨昏定省,敬奉公婆,是我該做的。都怪我是個孱弱的淚包,竟拖著郎君陪我干站在這兒如此之久。」雲湄只好將話頭轉走,輕手輕腳褪下許問涯的外裳,露出白紗中單來,道,「時辰不早了,我先替郎君淨身吧?橫豎菜式都溫著,一時半會兒不會冷。」
許問涯看了一眼她行動不便的右手,自是露出拒絕的神色,止住她事必躬親的動作,反手將人攙扶到羅漢床上安坐,溫溫道:「不用,等我一會兒回來給你上藥。」
而後轉過身,不乏疲憊地揉著眉心,腳步匆匆去了湢室。
明湘在帘子後頭聽了全程,見雲湄總拿許問涯做擋板,昏禮那日用了一回,現下又用了一回,覺得她大為敗壞宋府三小姐的名聲和清骨,待得許問涯走遠,忍不住湊上前問:「你沒骨頭嗎?縱是我今日按你所授,同大人說了那些話,眼下都大覺慚愧,我瞧你方才倒是天衣無縫,竟半分心虛都沒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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