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過後,雲湄愣是坐臥不安,悄悄拉著明湘和姜姑姑研究探討了一番,可她們二人又不是親歷者,她自己都沒能揪准問題所在,她倆又哪能對症下藥地出謀劃策呢。
明湘甚至還將此事加以嚴肅的筆墨,快馬加鞭地上報給了遠在江陵的何老太太,以求懲罰雲湄的失職,不外乎是些罰錢的手段,卻正正戳中了雲湄的痛處。
於是雲湄忐忑之中又添肉痛,連著兩日沒有好生吃飯,生怕未嫁而中道崩殂,食不下咽寢亦難安。
好在許家那頭並沒有多的動靜,昨個兒許家請的冰人照常上伯府來走過一趟,看看兩下里的預備情況,一副一切照常的模樣,見了她,照樣的好臉子,沒有纖毫不對勁的徵兆。
雲湄淺淺鬆了口氣。
何冬漣這些日子同她形影不離,過活都在一處,發現她少食的端倪,不由關懷道:「是天氣轉冷,胃口不好麼?晚上要不做個鍋子吃,暖暖胃?我新定的一口鴛鴦鍋,正好今兒送到了府上。」
雲湄聽得好笑,「咱們這是將將用罷午膳,出來散步消食,這便又聊起晚膳了。」
何冬漣臉上顯出擔憂之色,道:「你那日同藻鑒公子是不是聊得不大好呀?回來你就渾身不舒坦,有時候與你說話,也總覺得你心不在焉的。」
昨日不光冰人上門,今陽那頭還例行送來了催妝禮,沒有缺斤少兩,也沒有隨行派人敲打,實在一切如常,是最規制嚴正的婚嫁流程。
雲湄收斂情緒,只當自己是被罰錢戳中痛腳,而胡思亂想了,將這些個拋之腦後,轉走話頭道:「是幾格的鍋子?做個鮮菌口味的吧,妹妹知道我喜歡吃天然的。」其實一點兒也不喜歡,奈何她現下是宋三。
何冬漣推諉道:「姐姐明日便要嫁人了,倘或我拿捏不當,菌子致幻也是有的……還是做一格鮮筍的吧,並一道拔霞供,你看還想吃些什麼。」
兩人且說且行,談笑間拐過一處垂花葳蕤的海棠門,冷不丁聽見不遠處傳來爭執之聲,一道姑娘的聲口放得冷冰冰的,尖銳道:「當年你逼死我娘,還想讓我對你盡孝,比如做夢來得快!」
驚天內情猝不及防灌了滿耳朵,何冬漣驚惶之下探頭看,見果然是祖父與姐姐在樹下對峙,雙方目光似電,誰也不肯相讓。
何冬漣忙拉著雲湄拐去另一個方向。
雲湄見何冬漣原本大好的心情一掃而空,便極有眼力見兒地沒發問方才撞見的插曲,何冬漣自己卻先行啜泣起來,雲湄愣了愣,忙取下帕子擦拭,卻壓根抵不住她漣漣的淚水,仿佛決堤泄洪一般,又哪裡是一方單薄素帕便可以治住的。
雲湄只好就近將她扶去廊蕪拐角處的美人靠上,何冬漣平日裡是個連臉上的喜怒都要勾勒得當的,一笑露齒都連忙自省不雅,這會子當面哭泣,定是不願教閒雜奴僕瞧見,是以臨時將她藏身此處。
雲湄知曉這麼憋著不是法子,何冬漣定是被適才何冬越所言而勾起傷心事,且還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兒。雲湄攬住她,主動道:「心裡有什麼,莫如傾訴傾訴,就像淤血,散一散總是舒服些的。」
何冬漣茫然擦拭著不盡的眼淚,聲若蚊蚋地解釋說:「當年父親病逝,母親守完夫喪就被外祖家逼著改嫁,以楊氏嫡長女的身份聯姻,我外祖覺得她雖是二嫁,但稍稍往下擇一擇,總能物盡其用地給家族帶來些裨益。」
「祖父最是容不得這個,當即上表申斥,道她夫喪期間便三心二意、婦德大虧,奪了她的命婦身份,那個時候流言四起,母親便、便……」
彼時,挨在偏房中守夜的陪嫁起身小解,發現何母吊在樑上,脖頸青紫,身體僵硬,但掙扎的痕跡很小。
雲湄聽著,眉心深蹙。
當年元狸找上她的時候,她問過母親的事情,說是即將臨盆時被抓去,誕下孩子後不堪受辱,也是投繯而亡。
雲湄畢竟五歲便被賣走了,對於這個生母,並沒有太深的印象,亦沒有太深的情感。只記得當時燒得半夢半醒之間,雲父同牙人站在破敗的小院兒里錢貨兩訖,病懨懨的母親躺在裡間的榻上,空洞
茫然地撫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扭頭望過來時,眼裡含著跟她一樣的絕望。<="<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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