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隊正颺聲一喊,隊伍將要行駛起來,身後卻倏而馬蹄聲急,踏踏颯颯追趕什麼的模樣。眾人心生奇怪,隊正也思索究竟誰人敢攔弈王府的隊列,調轉轡頭拍馬踅身,卻見一位金相玉質的華年郎君驅馬趕來,自不必說,紛紛恭謹拜見這位御前紅人藻鑒公子。
許問涯抬手止住他們的敬意,取下掛在馬鞍銀鉤上的一條精緻的紫檀木長盒,此盒雕刻工細,以上好的赤緹色浮光錦包裹,像是鄭重其事地承裝著什麼極其稀罕的物件。只聽他問道:「叨擾,能否讓我同車裡的姑娘說句話?」
還有什麼能否的,陛下跟前紅破了天的人,又與他們弈王殿下私交深厚,一經發話,難不成還有人敢攔麼?一時只大為感慨於許氏麒麟子的禮賢下士,隊正愈發肅然起敬,立時吩咐府兵們辟出道路,聲若洪鐘地道:「大人這是說的什麼話,自然是請便!」
第24章 巧飾偽(二十四) 真正的定情信物。……
而今夏已轉深, 花籃紋的支摘窗外明亮燥熱,偶有熟透的梅子被翠鳥啄食,一個脫蒂, 連串兒地嘩啦啦砸將下來, 零落滿地, 那股子甜酸清透的氣味兒幽幽飄進長窗,伴著晨間的清風, 驅散閣內凝積的熱意。
雲湄戴著幕籬臨窗而立,身後腳步匆匆, 她偏臉望去,一隻骨節明晰的手正褰起竹簟帘子, 旋即, 一位披著滿身斑斕晨曦的如玉公子踏了進來, 英挺眉、容長臉,正是許問涯。
雲湄盈盈一拜,同他見禮,又問:「是有什麼急事嗎?」
「弈王府的隊伍我已安頓好了,留他們吃一盞茶再走。」許問涯慢步走近, 最終停在一個矜持的距離, 道, 「我……有話想同你講。」
雲湄聽了,徐徐頷首, 做出側耳諦聽的模樣,嗓音細軟地道:「請說。」
許問涯先是問她手上燙傷如何,雲湄如實回答:「不礙了。」
說著,她注意到許問涯從身側拿出一隻紫檀木的長盒,也不知裡頭裝著什麼玩意兒, 竟以浮光錦包裹,還是顏色最亮眼的那類赤緹。
雲湄曾經為何老太太採買過送往顯貴親朋家攀交情的節禮,沒記錯的話,此錦按色澤濃淡區分,紫紅一類要價更貴,動輒千金,現下竟然用來暴殄天物地包裝木盒,可見那紫檀木盒之中裝裹的東西尤是稀貴,寸長寸金的織物亦得乖乖淪為陪襯的綠葉。
許問涯雙手捧住此盒,想了又想,才開腔道:「這些日子,齡玉妹妹不願意見我,想來那夜我實在輕慢太過,想要同你解釋清楚,其實我並無那般褻瀆之意,只是想知會你一聲,弈王府的護寶隊伍即將啟程而已。但只要令你感到誤會,終究便是我的過錯,今日貿然於臨行之際叨擾,就是想要說清此事,再同你賠罪。」
他將木盒推開,呈上近前,裡頭華光流轉,頓時映照得滿室生輝。
只見一隻純淨的心形真珠被包裹在掐絲琺瑯的鏤空小球中,許問涯拈住其上的五彩繩將它吊起來,無數機括因他的動作而微微轉動,霎那間寶光璨璨,正中的真珠被無時不刻地映耀著,顯得愈發玲瓏精緻,仿佛一顆剔透純臻的真心。
皂紗下的雲湄一時不防,眨眨眼睛,雙目被刺得生淚。好傢夥,她還當真沒見過這種要命的巨寶,稍微一個露面,帶得滿世界都跟著明光爍亮了起來。
許問涯道:「羽州的長青原那邊為了慶祝淫雨止歇,在天元寺開辦大廟會,各地的商戶進駐,據說此環心真珠乃是百年前的寶物,受過仙人開光,保長生久視,亦保同心長存,這才作壓軸拍賣,我……把它買下來給你賠罪,你看喜歡麼?」
雲湄聽了前因後果,簡直一頭霧水,難不成那夜她欲擒故縱地趕人,他便以為她生氣了?這郎子,怕是連情竅都沒怎麼開過罷!
至於許問涯口中的她不見他,那純粹是明湘在其中作梗,眼看婚期將近,鎮日不是留她練習針黹女紅,便是壓著她描摹宋浸情的字跡,還有大把的貴女禮儀一股腦地往耳朵里塞,免得婚後處處露餡,顯出為奴為婢的底色來。
雲湄見了此般不世出的至寶,卻並不多麼高興,因為這遲早要還給宋浸情的,又不是歸她所有。她只搖搖頭,解釋道:「我並不覺得生氣呀。」
許問涯聞言靠近一步,那動作顯得急切求證,可見短短几日,他興許都是在患得患失之中渡過。說感情深厚,那倒萬萬還沒到那個地步,是以,眼下這一番,倒不是出於對喜歡、愛慕之人的患得患失,而是許問涯對於自己那夜無意間失禮冒犯的掙扎,首先他便過不去自己這一坎兒,總認為唐突於未婚妻,倒顯得與令未婚妻厭惡的十二郎沒什麼兩樣了。只是前進的這一步,顯然已經超過了男女大防的分寸,他於是又克制著回退一步,嘴上卻仍舊問得直白:「那你為什麼不見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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