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他的畫技實在平平,有這教人冒雨前來的魅力嗎?
楊先師既然這把年紀,自然都是過來人,當即便把目光投向一進來便在窗邊沉默的許問涯。
許問涯接收視線,揉了揉眉心,顯是對此感到疲憊。
難怪弈王昨日來信致歉,話里話外也說不清究竟哪裡對不起他,這下算是知道了,家中那位獨女獲悉許宋兩家聯姻已定,不日成婚,卻仍舊芳心不死,弈王同王妃又是勸又是罵,李千音油鹽不進,聽聞天要收雨、許問涯一行不日便要啟程離開,這下實在關不住了,這不,便有了眼下這番荒唐。
李千音以請教大家為由,又沒說專程來見他的,他自是無法明面拒絕。
不過雖則如此,他身為弈王的至交,將人引薦到位便妥了,於是許問涯以留他們清淨探討為由,轉身推門離開。
李千音不甘咬唇,但也小心翼翼不敢冒犯心上人,收斂了慣常的跋扈氣,放軟了聲音道:「聽聞藻鑒公子詩畫雙絕,當年便是憑一副仿古的畫軸嶄露頭角,受
天子賞識、與家父結交,今日工具齊全,不知妾有福否,能飽覽公子畫技,增廣一番見識?」
許問涯以她欲蓋彌彰的明面來意為矛頭,輕易回絕道:「郡主是專程來請教楊大人的,某怎能不顧場合地橫插一腳,打勤獻醜?此有眼無珠之舉,某從不做。」爾後不由分說掩門離開。
李千音這樣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皇胄,從來都是被眾星拱月一般地捧著慣著,沒見過這番捂也捂不熱的性情,聽罷此話,當即好似被迎面摑了一個巴掌,偏這巴掌還是她自己上趕著討的。
要不是實在喜歡,才不會想著最後試探一回,鬧了這麼一出自討沒趣。只是她身為正經的皇家貴女,面子終究大過了天,人又不是百挫不撓的賤皮子,既得此無法轉圜的答覆,當下利落地沖左右道:「回府!」
夜更涼,花窗洞開,冷冽寒風吹著哨子,嗚嗚往雅閣內刮,把楊先師頭頂幾根稀疏的白髮吹得失了造型。他旁觀這些華年小兒鬧了這麼一通,又雙雙把他撂下不管,大覺失語。
他提溜著酒壺,一面嘟囔著摸了摸腦頂,一面上前關窗,餘光瞧見什麼,勾頭探看,卻見那宋府小姐持傘拎藥前來,恰好正在院兒里撞見李千音與許問涯一行人,一時似是驚訝難掩,足下頓住,很是脆弱模樣。這些正當年華的人呀,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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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慢些,千萬仔細著腳下!」夜雨聲聲,僕從們腳步錯綜,可就是追不上疾步如飛的李千音。
李千音只覺鼻尖泛酸,熱意上涌,緊緊咬住牙關,腮邊都被咬出了鮮明的輪廓。再不趕忙上車,眼淚便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掉下來了,她決計不干,於是腳下健步如飛,走至拐角處亦毫不減速,結果迎面與人撞了滿懷,稀里糊塗摘開,發覺眼前的姑娘纖眉大蹙,左手捉住右手手腕抬起來,而因皮肉細膩,那一片地方肉眼可見地漫開一片紅腫。
原是溫在皮囊里的藥湯被衝撞得潑灑,不偏不倚正撒在腕子上,幸好沒有剛出鍋那般滾燙,李千音一陣後怕。
「你沒事吧!」李千音驚呼,慌手忙腳地招呼身後的僕從為她療愈,卻見許問涯亦快步趕赴此處,臉色很不好看。
李千音頓住動作,慢慢反應過來,歪著頭打量了一眼跟前的姑娘。此人戴著纖薄的面紗,眉目清靈溫柔,哪怕大皺其眉,也仍舊好看得過分,端的是一副喜怒嗔痴盡皆不失顏色的眉眼。被她衝撞,也不叫苦分毫,只是略帶哀色地捧著手腕一言不發,某種淚花微閃,十分叫人疼惜。
許問涯三步並兩步走近,隔著袖子捏起雲湄的手。雲湄腕子纖細,被他幾根修長的手指托在其間,似是捧起某種稀貴玉石的姿態,莫名顯得尤為珍重。
還有什麼不懂的,阿爹阿娘說的都是真的,許宋二人自小青梅竹馬,情意深篤,再是不信,也盡在眼前了,只要不是有意閉目塞聽,便是睜眼可見。
李千音退了兩步,只覺此情此景再待不下去,吩咐僕從留下善後,牙關那口氣鬆開,眼淚便緊跟著不爭氣地灑落下來,匆忙掩面,扭身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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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湄眼裡的淚花倒不是裝的,她是當真疼哭了。原說一星半點出鍋許久的湯藥,不至於澆淋得這般疼痛,壞就壞在這處受過那「浪蕩鞦韆針」的猛扎,明面看著沒留什麼疤,實則平日裡她連坐臥行走都有意避開,便連冬日的衣料壓得重了,都不大舒服,許是傷及了根本。<="<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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