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那也是擔憂唄。她親娘都不算珍惜她,府里還有誰能帶?強行養在我膝下,那嚴氏怕是要將天都給鬧翻嘍,我可沒那個心力應付她了。」何老太太卻不以為意,說,「這個兒媳是荒誕了些,但對自己生的三姐兒還
是沒話說的,這不是府上有目共睹的嗎?她為了疼女兒,連兒子都疏忽了呢,鬧得老被夫子給留堂,每每結課,都是臉上最不光彩的那個,可是這麼多年仍舊沒改,說明心念真真兒都分給女兒了,再騰不出空當。」
趙嬤嬤聽得欲言又止,終歸是住了嘴。
恰巧雲湄進來,趙嬤嬤便沒再繼續這個話頭了。
老太太愁悶之下瞧見雲湄,玲瓏的一個人兒,安靜疊手站著,通身沐浴在絢爛日光里,纖細的碎發都纖毫畢現,臉蛋兒粉撲撲的,說不盡的秀巧溫順,真是讓人怎麼瞧怎麼喜歡。
何老太太回嗔作喜,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跟兒前來。又探手執起她的,難得放柔了語氣,哄道:「這些日子嚴氏來得勤,倒是委屈你了,回回都被打發出去避嫌。外頭的風緊著吧?瞧這小手冰涼的,也不說去偏房歇歇,趕著吹冷風。」
雲湄笑笑,把長袖裡兜著的方子拿出來,溫和地說:「早上我跟花房的張管事研究怎麼養花兒呢,眼瞧著快轉時令了,老祖宗院兒里這些奇葩名草的,都得應景兒地換上一遭,瞧著才漂亮稱心不是,心情都會跟著暢快。」
何老太太笑得眼尾的紋路都愈加深刻了,偏過臉對趙嬤嬤說:「你且打量她,多仔細的一個人兒?就說我院子裡離不了她吧,當真是眼耳口鼻,每一處的舒坦風光,都有她的伶俐手筆。」
雲湄垂下腦袋,笑得赧然,頰邊顯出一對兒淺淺的梨渦來。
何老太太發現她衣袂里,還露出了一絲兒紅色來,話趕話地問:「那是什麼?」
「哦,這是二姑娘出閣那日,一些瑣碎活計、物件的安排,先頭一個個請師傅訂做的,而今都畢工了。」雲湄捏著邊兒,將那冊子拽出來,以指尖一項一項點過去,細聲匯報導,「這些紅纓紅紙,壓錢箱,卻扇禮所用的團扇,篦頭的喜梳,鳳剪子,繡花鞋等,都是在頂好的鋪子裡分別定製的,我適才喊人在一一盤帳呢,約莫都弄妥了,老祖宗只等著那日享熱鬧吧!」
何老太太自是滿口誇讚,但話都說到這兒了,想起嚴氏臨走前的最後一句提議,不由將目光調轉到雲湄的側臉上,若有所思地仔細打量,嘴裡也欲言又止的,話頭只差溜出舌尖兒了。
第5章 巧飾偽(五) 表哥。
雲湄見何老太太止了話頭,不住地檢視自己,一副雙唇翕動、要說不說的模樣,不由感到一陣納罕,轉頭求助地看向趙嬤嬤,眼神詢問方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棘手的事兒。
趙嬤嬤卻也只衝她敷衍笑笑,並不上趕著點破緣由的樣子。
果然,如趙嬤嬤所料,老太太終歸是暫且沒開這個口,只使喚雲湄醉冰幾個擺弄午膳,將人都支走了,獨個兒在廳里呆坐著,撐著腦袋發愁。
趙嬤嬤將人都給遣送走,又褰了帘子鑽進來,靜站在那兒看著何老太太。
何老太太果然還有話說,「你適才不提,也覺著難以啟齒是不是?」
「我是怕老太太捨不得呀。這崴泥的爛事,一說出口,難保傷了湄姑娘的心。至時候就算黃了,主僕也生了隔閡,那是難以彌補的。」趙嬤嬤亦是唉了一聲,道,「湄姑娘心氣兒不低,雖則是個奴婢,但這些年也被老太太寵得眼珠子似的,平日裡養得比府上一些姨娘生的小姐還要嬌慣。要她去給人替嫁,破了清白身子去侍奉人家的夫君,活得小心翼翼生怕露餡兒,如履薄冰地經營這場婚事,將來還要妥帖地拱手讓位,她或恐是不肯的。您眼下給她的恩榮,便盡夠了,她哪裡願意去外頭受罪,蹚這麼趟不知深淺的渾水。要偽裝到位,到底束手束腳,就說最淺顯的笑模樣吧!情姐兒笑起來沒有梨渦,但湄姑娘笑開了就有,難不成她嫁過去,時時刻刻的,連一個笑臉子都得拘束著不成……更別說旁的習性了。」
換做尋常僕婢,恩威並施一番,三兩下也就成了,那些婢子估計還覺著是一個上好的機會,哪有不從的,甚至還上趕著,只捶胸頓足地恨自己生得不像三姑娘,與這個天大的福分失之交臂呢。
但何老太太與趙嬤嬤都知曉,雲湄可不同,她不一定覺著這是她的福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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