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秋歲,白露為霜凝在草尖上,等到日頭方起的時候,金燦燦的日光照在上面一片白茫茫,遠遠看像是長了一坡白色的草,這才叫白草坡。
以前白巍還是個聞名遐邇的大儒時候,最喜歡的,就是在這坡上搭個亭子講學。
前來聽學的學子帶著墊子,衣衫把露珠沾去,等走得時候,又成了綠草,一白一綠,頗有趣味。
只可惜啊……白巍心底嘆息一聲,他現在的身子骨,怕是受不住這秋末白霜的寒了。
那邊清風終於蹭到了馬車外頭,透過半開的帘子看見裡面的老者。
未戴冠,白髮攢成一小束,粗布麻衣,一身平
和清正的氣質,眼睛亮得清明。
「這就是你和我說的那個孩子了吧?」
白巍也看見了他,目光落在清風眉眼間愣愣,「像他娘,也像恩兒。」
白恩在白家如同半子,白巍記得他,也記得嬰茀的模樣。
他們成婚的時候,還是白巍喝的第一杯酒。
「是,他叫清風。」
徐辭言點點頭,藺家滿門抄斬後,清風大病了一場,半月才醒來。
他如今無父無母無親無眷,也不想再要以前的名字了,便留在徐辭言身邊繼續做書童,依舊喚做清風。
徐家上下對他一如往常,每日裡徐辭言去衙門點卯,他就和其他小童一起讀書學習,這月里甚至學會了騎馬。
恩怨結了,活計也還能接著干,清風心底很是鬆了一口氣,但是他不知道怎麼面對白巍。
再怎麼氣質平和神采奕奕,也掩蓋不了白巍不良於行的事實。
那是流放到山南時落下的病根。
「孩子,來。」出乎意料,面對仇家之子,白巍倒是顯得格外心平氣和,沒有半點遷怒的意思,他朝清風一揮手,喚人過來。
「白大人……」清風有些忸怩地挪過去,低下頭聲若蚊蠅,「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
白巍搖搖頭,滿是皺紋的手輕輕拍了拍清風手背,「當年你才多大,家裡的事情,又與你有和相關呢。」
當年事情發生的時候,清風不過懵懂幼兒,投胎到誰的肚子裡,也不是他能選擇的。
若要怨,也只能冤他們識人不清,沒能看出嬰茀乖順面孔下的狠厲,也沒有對藺家多上一份戒備之心。
「這麼些年苦了你了,」白巍聲音柔和,「你父親早年也是我看著長大的,眼下事情安定下來,你若是願意,便隨我姓白。」
「不了……」清風搖搖頭,「我,我就叫清風吧。」
他過不去心裡那道坎,這麼些年裡,清風也打聽過白家的事情,除了那科場案,其他無一不是讚譽。
白大儒是個好人啊!
聽過白巍講學的窮書生對他這麼說,「若不是大儒願意教我,我哪裡有今天。」
只可惜……話到最後,又成了這幾個字,看著那些人奇異的面容,清風心底五味雜陳。
白家沒有對不起他娘,他娘卻害了這一家人。
清風對她又愛又恨,卻也不願意流著他的血若無其事地回到白家。
他更願意跟在老爺身邊,當他的書童,以後成為一個管家,有自己的本事去贖罪。
徐辭言看出清風心底想什麼,微微嘆息一聲,京城裡,林西柳她們已經到白家老宅去收拾妥當了,一行人又慢慢地前行。
「……考成法也推行下去了,先以京城和留都為試點如果順利就漸漸地推廣到地方上去。」
徐辭言駕馬走在旁邊,和白巍講起京城的事情。
「這法子要是能順利地施行,我大啟朝堂也算是氣象一新,」白巍頗感讚嘆,「只是邑王那邊……怕是要記恨你了。」
「邑王其人……」徐辭言停頓一聲,輕輕冷笑,「只要他還把主意打到出岫身上,我們兩家就註定不會好。」
蕭衍恨不恨他重要嗎,他恨蕭衍不就行了。
考成法推行之後,蕭衍一直不得賞賜,反倒被新來的吏部尚書和左侍郎聯手架空。
他滿心悲憤地找乾順帝主持公道,反倒被乾順帝呵斥一通,直問他那考成法真是自個主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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