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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這位網壇的常勝將軍,壓在WTA所有女孩心頭的大山,或許也被我打得很吃力、手軟、掰不開角度。

當機會來臨時,我下定決心要出手,但出手前一刻我發現身體姿態並不合適,我的腳步虛浮,腿也無力,最後打出了一個軟得不像是會出現在大滿貫決賽的球。瓦列里亞跑上來,踏進場內準備進攻。

我緊緊攝住她的眼睛,她的眼球在陽光下竟然顯出半棕半綠的顏色,下一秒,我完全發自本能地向左移動,瓦列里亞打在了我可擊球範圍內。

她來到網前,她的截擊很好,我知道。可對於這顆球,我有獨一無二的優勢——我是單反。

我看著瓦列里亞,左手托著拍喉,左腿右腿依次發力向前延展,膝蓋扭轉,旋即砰地一聲撞上了球。那顆球像我想像的那樣,直直地沖向瓦列里亞反手,她恰好夠不到的位置,她的拍伸出去恰好碰不到的位置,但並不斜得離奇,離邊線還有一定距離,帶著側旋飛了出去。

從這一顆球開始,我知道,瓦列里亞喪失了必勝的決心。

當全場歡呼聲響起,我抬起頭,感覺一陣頭暈目眩,球迷們舉的紅色國旗飄蕩在空中,我跪在了地上,膝蓋、大腿、小腿都快使不上力。

我想很多人誤解我了,他們認為我天生性格從容鎮定,面對大滿貫冠軍也寵辱不驚,其實我只是在巨大的壓力放鬆後進入了某種堪稱空白的狀態。我一直在問自己:真的贏了嗎?我贏了瓦列里亞?我贏得了法網冠軍?

而法網冠軍對當時的我來說,並沒有給我那麼大的震撼,什麼刷新了亞洲運動員的WTA排名,歷史上最年輕的亞洲大滿貫冠軍,那些都是後話。我最在意的,也是現在想起來最激動的,是我擊敗了瓦列里亞。

擊敗了瓦列里亞代表什麼?那可是世界第一,我從前幻想過多少次也難以說出有信心擊敗瓦列里亞這樣的話。我想起那個在鏡頭前說出自己全滿貫夢想的自己,嘿,你知道嗎,也許我們真的有一天會實現。

在我收拾球包時,餘光里我看見江弋行站起身,他好像流過淚——雖然他在賽後絕口不提這一點,用那雙盈滿擔心的眼睛望著我,我的心像被一種奇異的力量撫平了。

一個月前,澳網半決賽,我輸了,同樣的角度下,過去了那麼多年,他仍然擁有那雙晶瑩而透亮的眼睛,時間在他臉上並沒有留下多少痕跡,仿佛他依舊是那個坐在觀眾席上沉默的少年。他問我,還好嗎?

我笑了,不好。

他從球員包廂走出來,來到場邊。我是敗方,理應收拾東西先離開,可現場的球迷似乎嗅到不同的氣味,一時間氣氛沸騰,令我不知所措。

我想把時間留給勝者,於是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聲量漸漸低了下來,我伸出手擁抱江弋行。我們明明用的同一款洗衣液、同一款沐浴露,但他就是比我香一些。他親了親我的頸側,「不要傷心。」

我應了,揮手離開球場。幾乎是消失在攝像機前的瞬間,江弋行快步流星地向我走來,他肩寬腿長,看上去十分賞心悅目。我彼時心情好上一些了,調侃他::

「別著急,都要退役了就不用這麼趕了。」

他不語,只是又抱住了我。我發現江弋行格外愛用這種方式表達情緒,像一隻毛茸茸的金毛犬。他輕拍著我的後背,我深呼吸了幾下,「我沒事了。」

我回頭望向那條走廊,走廊兩側的屏幕上播放著每年澳網的勝者名字和奪冠片段。在今天出場時,我還掃了一眼屬於自己的那塊,四位數的年份摞在一起,象徵著我在澳網數次折桂的記錄。

再往前,有瓦列里亞的,還有尼爾森、霍普金斯、K.加西亞,一個個名字在我腦海中浮現,我的手指開始顫抖,這是我與她們對陣時最熟悉的情緒,興奮。

我的人生都在追逐那顆黃色的小球,我奔跑、跳躍,飛出去夠球,有時激動,有時痛苦。到職業後期,我的身體漸漸變得沉重無比,我不得不從戰術庫里掏出點新玩意來,調動全部細胞來儘可能避免讓對手打出角度,比如拼接發,發球上網,或是單純地控制她,讓她按照我的步調來。

我洗完澡換了身衣服,坐好準備扔下一顆燙手的炸彈。

那天的媒體很友善,我想他們都希望在我這個老將生涯結束之際給我留下一點好印象,或是為我寫上一篇完美無瑕的報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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