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有著些許風霜, 鬢邊的白髮一縷縷,好似落雪染白了烏髮。
沈平蕪尋賀春山屍骨之後,並沒有再踏出邊境半步,早已不知道京城朝堂中的那些風雲變幻。
那張黑色面具從蔣悟的手中滑落, 掉在地面上碎成了兩半。
如今的身份早已明了,再擋住臉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此地只有故人——
沈平蕪看向那一張臉,默了片刻, 道:「你不是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了嗎?」
為何還要偷賀春山的東西。
後半句, 沈平蕪並沒有說出口。她只是靜靜地打量著蔣悟,似乎在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劍陣泛著隱隱金光,雖然方才被自己強行破陣, 但若是蔣悟再一次強行開啟, 恐怕萬箭穿心之痛便要落在自己身上了。
沈平蕪只能一邊期盼著祝遙光與季羨快些尋過來,一邊儘可能拖時間了。
密林涼風漸起, 吹拂著蔣悟的髮絲, 如同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擦過了他的發間,他微微愣神,仰著臉。
朝著沈平蕪的方向看了一眼。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嗎?
他沉思片刻,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你又不是我, 如何知道我想要什麼?」
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麼。
以至於蔣悟其實一直是一具行屍走肉, 無人知曉他自己究竟想要什麼,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只能不斷地往前走。
一路上似乎遇見了很多,也丟棄了很多。
他也不知道,在丟棄的物品中,有沒有自己真正想要得到的東西。
***
劍陣亮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來得浩大,僅是站在劍陣的邊緣都如同被抽空一般,沈平蕪驀地抓緊鶴春山的手腕,扭頭看向他。
「還不跑嗎?」
鶴春山輕輕垂眸,視線落在沈平蕪的臉上。
男人沒有絲毫的驚慌,似乎不害怕失去什麼。
可沈平蕪卻有些固執地搖頭,將手腕處的那枚鬼玉強行又塞回了鶴春山的手中。
那枚殷紅髮黑的鬼玉重新回到手中,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股暖暖的柔光,將那冰冷堅硬的表面鍍上了一層靈力。
像是少女柔軟的掌心包裹住了冰冷的心臟。
「鶴春山,你是不是偷偷幹了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少女的聲音有力而又清脆,望向他時的眼睛清亮不避不閃,似乎在逼問著一個答案。
很難得,一向目空一切的魔頭竟然也有一絲慌了神,心虛地躲閃著沈平蕪的視線。
寂靜的劍陣緩緩運作,留給沈平蕪她們的時間不多了。
「你別想那麼做。」
無言之中,沈平蕪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她的臉色開始變得有些蒼白,抿唇搖頭拽住了男人的衣袖。
在外圈的陰山君看著陣法中的二人,還在互相對視沉默,皇上不急太監急的他扯著嗓子喊道:「沒有時間給你們兩個談心了!」
蔣悟很顯然是計謀許久,否則並不會在這處密林中布下耗費多年的劍陣。
他計算著每一步,似乎就連鶴春山的到來都計算在其中。
沈平蕪聽著陰山君的話,抬眼看向鶴春山,接著飛速將手中的伴仙玉也一同塞進了他的掌心,說:「這是我問小鮫人那裡要過來的,我知道你想要幹什麼,但是我不想這樣,你也不想這樣對嗎?」
沈平蕪拿不準鶴春山的想法。
她只能有些緊張地攥著男人的衣袖,期許的目光看向鶴春山,生怕下一秒鶴春山便會又一次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不見。
「阿蕪,你忘記了我們締結血咒了嗎?」
熟悉的稱呼又一次響起,鶴春山抬手將少女臉頰上染上的血跡輕輕擦拭,指腹蹭過少女柔軟的唇瓣,殷紅的血如同艷麗的口脂,平添了一抹萎靡之美。
那是鶴春山的血。
「早在你想起來這一切前,我便已經想起來了。」
血咒締結,生死不休。
「若是我不想,這世間沒有什麼能夠強迫得了我。」鶴春山輕搖了一下頭,語氣低沉而又帶著一絲柔意。
劍陣的光亮起,沈平蕪的周身開始湧出源源不斷的靈氣,漂浮的利劍對準少女纖細的身體,下一秒那鋒利的刀劍便會刺穿她的身體。
「天道不公,但是他讓我再一次見到了你。」
鶴春山靜靜地看著她,眸色深斂,藏著無盡的情緒:「血咒不解,你我都要死的。」
「一定有辦法的,如今我的修為也上來了,說不定我們兩個人能夠一同扛過這個劍陣呢?說不定再等一等祝姐姐他們來了,到時候一定有辦法!」
沈平蕪的話很急很快,帶著一絲慌亂,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她緊緊攥著男人的衣袖,不肯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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