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把他們燒了,留著給半妖司再重新掛回去嗎?」
接著,他往前走了幾步,站定在沈平蕪的面前。
那雙漠視著前方的眸子垂下,二人站得那般近,沈平蕪甚至能夠看清鶴春山瞳孔中倒映的自己。
她周身那帶刺的氣勢瞬間煙消雲散。
聽完鶴春山這一句話,沈平蕪這才猛地驚醒了過來。
鶴春山確實沒有說錯,倘若半妖司真的有用的話,那些妖製品就不會猖狂到遍布國師府了。
通知半妖司過來,不過是羊入虎口罷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此地的半妖司與這些人暗自勾結?」祝遙光也很清楚其中的利弊,只是還不願相信罷了。
她喃喃道:「半妖司是仙門設立在凡間的部門,不應該」
「他說的沒錯,師姐。」季羨平靜抬眸,面容冷清,聲音卻帶著些許嘶啞,「正道沒有你想得那般好。」
手中的劍驀然一抖,祝遙光的身形微晃,似乎還是有些無法相信季羨的話。
可季羨卻緘默不語,素白衣袍在風中獵獵飛揚,持劍孑然而立,視線落在鶴春山的身上。
正道究竟如何,其實他再清楚不過了。
祝遙光沒有經歷過千年前那場萬鬼窟的圍剿,並不知曉往日裡她所敬愛的師叔師伯究竟做了怎樣讓人唾棄的事情。
鶴春山冷峻的臉驀地一笑,盯著收起渾身刺的沈平蕪,「你還要攔著我嗎?」
沈平蕪看向鶴春山,男人走向鮫人的背影高大而又孤寂,只見他打了個響指,幽藍色的火焰瞬間吞噬了地面。
熊熊烈火,空氣中開始瀰漫著一股甜膩而又勾人的香味。
沈平蕪什麼都做不了,幽藍色的火光給她的臉頰鍍上一層柔光,好似無情的火焰舔舐著她的靈魂。
如今看來,鶴春山的辦法已然是最好的結果。
鶴春山站定在沈平蕪的身邊,繼續開口:
「如果解脫便是安寧,那過程如何並不重要。」
是好生安葬,還是化為一團塵土飄散世間,鮫人沒得選,但是他們所想要的也不過是一個結果。
這些道理沈平蕪從前不懂,可如今瞧著男人同樣被火光舔舐的側臉,刀削般的下頜緊繃,尾睫輕翹,眉眼間儘是肅殺。
她好像懂了。
懂了為什麼鶴春山尋死。
「過程不重要嗎?」沈平蕪輕輕抬起頭,望向鶴春山的視線認真又執拗。
「如果過程不重要的話,你為何一心只想死在我手中?」
這一句話就好似震耳欲聾的雷聲,連帶著鼓動著鶴春山那本就貧瘠遲緩的心臟,引起了共振。
他先是一愣,捏著鬼玉的指尖微動,腕間的紅繩將白皙的肌膚勒出紅痕。
他漠然片刻,緩緩開口。
「因為冤有頭債有主。」
「咳咳——」沈平蕪猛地倒吸一口氣,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她劇烈地咳嗽著,一張小臉變得通紅。
「怎麼就冤有頭債有主了?」
鶴春山站直身子,微微歪頭,垂下的烏髮露出如玉般俊朗的容顏,「不是你喚我出來的嗎?」
「我當時是聽到了有人喚我名,我才來的。」
沈平蕪不知道其中還有這麼一出,她本以為是自己丟的那個牌位起了作用。
她仔細琢磨了一下,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確實念了鶴春山的名字。
好吧,那確實也算是個冤有頭債有主了。
一行人略微整頓片刻,便按照一開始規劃的路線朝著小道走去。
祝遙光顯然對於這條路有幾分熟悉,她一邊走一邊扭頭沉聲道:「這路通往皇城最大的百寶樓,乃是富商與達官貴人都會出沒的場所。」
沈平蕪毫無波瀾地聽著,一邊低著頭走路一邊思索著別的事情。
鶴春山如果真的是被自己喊出來的話,那必然與自己有種某種聯繫才對。
難道說自己的那個夢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素白的指尖輕輕摩挲著粉白狐狸面具,沈平蕪睫羽低垂,眸光深思。
夕陽殘絮,酒樓高歌。
身著輕紗的女子手持焰火,將百寶樓每處琉璃燈盞點亮,幽藍色的火焰驟然亮起,室內一派繁榮熱鬧。
沈平蕪等人坐在大堂的散座上,聽著台上激情慷慨的說書人講述著愛恨情仇的故事。
一側等候多時的侍女邁著碎步上前,將手中的白釉酒盞擺放在他們面前,暗紫色的酒水順著光滑潔白的瓶身傾倒在他們的酒杯中。
沈平蕪坐在椅子上,安靜地聽著戲台上說書人的故事。
今日,說書人講的是關於人妖相戀的悲慘故事。
「那書生近水岸才發現,在瀑布隱約中竟瞧見了一道曼妙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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