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弘旭身為年遐齡的外孫,在外公五十大壽時可以出席的,只是如今朝中局勢動盪,年嫿唯恐弘旭與年家交往過近引起皇上新的猜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想了想還是拒絕了四爺把弘旭帶上的建議。
「二姑娘來啦!」
府門的小廝是年府的家生子,從小便與年嫿熟悉, 此刻見年嫿從馬車上下來,面上一喜, 喊出了年嫿在家中時的稱呼。
年夫人同田琴霜早早地便在府門外等著了,見年嫿從馬車上下來,年夫人探著頭往她身後看了看:「孩子們呢,弘旭沒來?」
年嫿握著額娘的手,笑著搖了搖頭。
年夫人面上一陣失落,田琴霜笑著打圓場道:「娘可真是的,年熙年富兄弟倆一早便等著給祖母請安磕頭了,怎么娘眼裡卻只盼著外孫?」
年熙和年富是田琴霜在四川時生下的,此次年遐齡過壽年羹堯走不開,便讓田琴霜帶著兩個兒子回來陪祖父熱鬧。
年夫人聞言笑道:「我不過多嘴問了一句,哪裡有偏心的意思,年熙和年富長得跟二郎小時候一模一樣,我愛還愛不過來呢!」
年嫿同嫂嫂一起扶著額娘,笑道:「那嫂嫂可當真辛苦,二哥小時候慣愛上房揭瓦,額娘房內的藤條都不值換過多少根了,嫂嫂這一下子要管教兩個皮猴子!」
聊到家中的小輩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三人一路說說笑笑,轉眼便來到了花廳。
「阿瑪!」
年嫿扶住了欲給她請安的年遐齡,將許久未見的阿瑪細細端詳了一遍,發現記憶中的人又比上次見面蒼老了許多,不禁眼眶一紅。
年遐齡是個謹小慎微的性子,儘管二兒子這兩年在朝中做官做的如日中天,他和長子年希堯也始終謹言慎行,不敢露出一點自得之色,尤其是前些時日皇上大封皇子,將年家從漢軍鑲白旗中分離了出來,轉而移到雍親王麾下,這樣一來,年家徹徹底底成了雍親王的奴才。
「雍親王府上可一切都好?你和孩子可好?」年遐齡的身形已經有些佝僂,但看向年嫿的眼神一如往昔和藹。
年嫿重重地朝他點頭:「府上一切都好,弘旭原本還吵著要來看您呢,只是他課業緊張,我邊便說待下次二哥回京述職再讓他過來看岳父。」
提起外孫,年遐齡一向嚴肅的面色更柔和了些:「往日同四爺在朝中照面,他總會主動向我提及你們母子,想來四爺是將你們放在心上的,但你萬不可恃寵而驕,要時刻記住,他是主子,咱們年家上下都是雍親王的奴才。」
年嫿聞言笑意淡了些,沒人願意給別人當奴才,儘管阿瑪說的是事實,可她終究聽得心裡一陣難受,這話不僅是為自己,也是為了整個年府上下。
年夫人察覺到女兒的臉色變化,不滿地瞪了丈夫一眼:「小滿如今是雍親王府的側福晉,還是府上幾個孩子的親額娘,如何同王爺相處她自己心裡有數,用不著你個老頭子在此處指指點點。」
說罷,也不管年遐齡這個壽星留在原地尷尬,逕自把年嫿拉進屋內聊天。
年嫿同額娘、嫂嫂們說了說內宅的事,又見過了幾個常年在外地的侄兒們,見年熙、年富兄弟倆果真同二哥小時候長得近乎一樣,稀奇又歡喜地同兩個侄兒說了會兒話,又給兩人分別派了見面禮,這才放兩個孩子出去玩。
待孩子下去後,原本立在一旁含笑聽她說話的田琴霜坐了過來,一改方才的平和神色,拉著年嫿的手低聲問道:「小滿,這話你二哥原本不讓我問,但我心裡這些日子沒底,還是想從你這兒問問,四爺欲爭那個位子,你二哥必當助之,為保險起見,四爺此次可會讓年熙和年富留在京中?」
年嫿剝橘子的手一頓。
歷史上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的,雍正奪嫡前唯恐年羹堯反悔,便責令年家所有子弟入京侍奉年遐齡,名為盡孝,實則是把年家小輩扣在京中為質,從而讓年羹堯不得不對自己死心塌地。
「嫂嫂這樣問,可是因為在二哥處聽到了什麼消息?」年嫿覺得自己半個身子都涼了,如果這輩子四爺還是選擇用子侄來要挾二哥,那麼說明他現在對二哥依舊是不信任的,現在就不信任到這種程度,難說年家以後會是何下場。
田琴霜嘆了口氣,搖頭道:「我並未聽到什麼消息,只是我向來多思,你二哥在政事上也不避諱我,我便有了此猜想。說實話,此次入京我是不想帶年熙和年富來的,朝堂的事波詭雲譎,我不想自己的孩子淪為他們弄權的籌碼,只不過你二哥勸我說阿瑪多年未見孫兒,理應回來替他盡孝......」
聽到只是田琴霜的猜想,年嫿反倒是鬆了一口氣,一方面感嘆自己這個二嫂果真心思縝密,一方面又擔憂二嫂這個猜想會不會成真。
「二嫂,既然四爺目前並未有讓年熙年富留在京中為質的意思,二嫂此刻便不必杞人憂天。」年嫿深吸了一口氣,勸道:「話說回來,二哥既然想跟隨四爺逐鹿群雄,莫說年熙和年富,就連我和整個年家都已經成為了逃不開的砝碼,二哥若成,年熙和年富此後的地位便更高一層,若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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