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從珚見差不多了,不願耽擱他們領粥,抬起手,「請起,你們繼續……」
她話音未落,就在這時,流民群中一個人驀地瞪大了眼,死死盯著她手腕,然後猛地暴起直直朝她衝過來。
「誰給你的?」
突然出現刺客,親衛們第一時間拔刀攔人,兕子也衝上來把姜從珚護在自己身後。
原本平靜的場面瞬間騷亂起來。
姜從珚驚了一瞬,很快鎮定下來。
她最近幾月經常出面安撫百姓,難民魚龍混雜,誰也不知有沒有心懷不軌的人,她展示親民形象是好事,卻不會置自己安危於不顧。
親衛們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應變能力一流,他們一擁而上,這人手裡沒拿利器,不過片刻就被制服。
親衛反鐧住他雙臂,膝蓋用力頂在他後背往下壓,他半張臉都被壓在地上變了形,眼睛卻還盯著姜從珚,滿目赤紅,整個人已經近乎癲狂了。
這時親衛又在他身上搜出一把匕首,套得好好的,都沒拔出來。
先前所有人都以為這個突然衝過來的男人是刺客,此時再看,他的行動分明不像刺殺,哪兒有刺客連武器都不拿出來的。
「誰給你的,誰給你的,你的手繩是誰給你的。」他不停咆哮。
手繩?
姜從珚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想到什麼,猛地變了臉,再看他的眼神變得複雜而探究。
男人突然冒出來,現場一片混亂,並不是談事的場合,姜從珚吩咐親衛:「先把他帶回去看守起來。」
末了又補充一句,「不要傷他。」
待將人送走,她又安撫現場的百姓,說剛才只是一場意外。
眾人見她確實沒受傷,這才放心下來。
要是公主有個什麼意外,他們可怎麼辦啊?
回楚王府的路上,姜從珚坐在馬車裡,撩起一截衣袖,盯著腕上的手繩看了許久,眉目沉凝。
這條手繩,是第一年拓跋驍送她的生辰禮。
她先前編的早已磨損褪色了,但她每年都會新編一條,其餘手鐲珠串首飾時常會換著戴,唯獨這條手繩日日陪伴著她。
會是她想的那樣嗎?姜從珚的心跳微微變快。
抵達楚王府,她原本還要召集人商量事情,也讓若瀾替自己主持了。
回到後院,尋了間屋子,她讓親衛將人帶過來。
過了這麼久,男人似乎終於冷靜下來,神情沒那麼瘋癲了,但一見到她還是激動起來。
姜從珚想了想,「你們先下去吧。」
「公主?」親衛十分猶豫,不放心她跟這人單獨相處。
「他身上沒有利器,手腳都被綁著,不會有事的。」姜從珚道。
而且她有一種直覺,這個男人不會傷害自己。
「屬下就守在門外。」
如此,屋中只剩姜從珚和這男人。
「你能不能讓我再看一眼你的手繩?」他眼神祈求,又仿佛帶著孤注一擲的絕望。
姜從珚摘下手繩遞到他面前,讓他得以仔細觀察。
男人顫抖著看了片刻,又問,「你這手繩是哪兒來的?」
手繩的花樣並不算太複雜,也沒新奇到第一無二,但他覺得這就是,這麼多年,他從沒見過第二根這樣的手繩。
姜從珚看著面前這個男人,他大約四五十歲,皮膚黝黑粗糙,眼神滄桑,但細看五官的話竟有幾分雋秀。
姜從珚垂下眼,「是一個人教我編的。」
「誰?」
姜從珚沒答,反而問,「你想找的人,是不是叫王芙。」
男人呼吸一滯,整個人劇烈地顫抖起來,幾次張了張嘴都沒發出聲音,最後用盡所有力氣才吼了出來,「你見過她?她在哪兒?她還活著?」
他目眥欲裂,五官變得扭曲起來,幾乎已經喪失所有理智。
「你快告訴我!」
他癲狂到了極致,甚至忘記自己還被綁著,劇烈掙紮起來。
姜從珚看著他眼中極度的渴望和那一絲希冀,幾乎不忍告訴他真相,但她還是道:「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不在……人世了?
男人仿佛一瞬間被抽空所有力氣,沸血驟停,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直直倒在了地上。
他眼中那抹沉寂了二十多年的光亮才燃起了一瞬,然後就徹底熄滅了。
也是,他在期待什麼呢?還有什麼可期待的呢?
「這條手繩,是她的孩子,我的夫君教我編的。」姜從珚說。
男人的瞳孔終於又動了下,喃喃問,「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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