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認出令牌是府中公子才有的,又看到何舟熟悉的樣貌,再看越來越近的姜從珚,反應過來這個「女郎」是哪個「女郎」後,連忙叫人大開城門,將拒馬全部撤走。
他正要下馬給女郎行禮,卻見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便匆匆入城了,仿佛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
城門到涼州侯府要穿過一段t鬧市,原不該縱馬的,姜從珚也管不了這麼多了,幸好她馬術較之前進步了許多,不至於撞傷人。
她一路急奔入府,門房剛看清她的臉喊了句女郎,人已經消失在了眼前,及到了前堂,看到坐在那裡的外祖父,姜從珚猛地一勒韁繩,翻身下馬。
她從沒一下子騎這麼久的馬,雙腿早已麻木,一下馬就跌到了地上。
「阿珚!」眾人驚呼。
姜從珚膝蓋摔到了地上,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痛,抬起頭,「外祖父!」
涼州侯趕緊上前過來扶她,張家其餘人也都圍了過來。
「外祖父,你收到我的信了嗎?我想求您出兵救拓跋驍。」姜從珚被半扶起來,殷殷地看著涼州侯,語氣急迫又充滿希冀。
涼州侯嘆了口氣,「收到了。」
「那您能不能現在就發兵?」她睜大眼,幾乎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面前的外祖父身上。
姜從珚此時實在狼狽又可憐,髮絲凌亂,滿身塵沙,臉色蒼白如雪,一雙黑眸淚光盈盈破碎到了極點,叫人如何不心疼,涼州侯卻沒一口答應她,目露猶豫。
「外祖父?」姜從珚又輕輕喚了句,艱難得只剩氣音。
涼州侯幾乎不敢跟她對視,撇開臉,「長生奴,如果拓跋驍只是你夫婿,外祖父肯定毫不猶豫幫你救他,可他還是個胡人,是鮮卑王,尤其去年發生了固原的事,他今後一定會是梁國的敵人,我作為一個梁國將領,怎麼能去救一個註定是敵人的胡人?此舉相當於背叛大梁,叫我如何對得起太祖和昭文太子。」
涼州侯說得語重心長,又夾雜了許多無奈和心酸。
姜從珚沒想到外祖父會直接拒絕自己,有些不敢相信,眨了眨眼,回過神來後立馬道:「現在的梁國早不是太祖的梁國了,您難道看不出梁國已經在走向末路無力回天了嗎?」
「您已經犧牲了我阿母,父親失去了哥哥,而這一切都是拜現在的梁帝所賜,您寧願忍下這血海深仇也要繼續擁護這早已腐敗的大梁江山嗎?這麼多年,張氏一族為梁國抵禦北方胡人,可皇帝又是怎麼對待涼州的,從來只有猜忌和打壓,前兩年陣亡的涼州將士,朝廷可有下發撫恤?那些將士就該遭受如此不公的待遇嗎?」
姜從珚喘著粗氣,眼眶發紅,卻沒停下,繼續道:「您想守護漢室江山,不願百信被胡人踐踏,這本沒有錯,可您有沒有想過,以如今的形勢,烏達鞮侯野心勃勃,拓跋驍若是死了,誰還能阻擋匈奴的鐵騎,屆時才是千萬漢室百姓的滅頂之災。」
涼州侯面色微微動容,卻還沒鬆口,「那拓跋驍呢,他也是胡人,大梁被他所破跟被匈奴破有什麼區別。」
姜從珚重重喘息了幾口,「不一樣,他不一樣!」
「拓跋驍有一半漢人血脈,我也是漢人,今後我們的孩子大半都是漢人血脈,而且,鮮卑在他的帶領下完全不像匈奴那樣殘暴,你看去年,他奪得北地三郡之後有對漢人進行屠殺嗎?沒有。我也不會讓他這麼做的。而且,他已經在鮮卑中推行漢字實行漢化了,這點三哥是知道的,那時就算他一統天下,朝廷還是漢人朝廷,只要大家說一樣的話,讀一樣的書,寫一樣的字,總有一天,漢胡之間的隔閡是可以消弭的。」
涼州侯無法說出反駁的話,可眼中仍有掙扎、猶豫,這個決定對他來說太難了,他在涼州殺了幾十年的胡人,一輩子都在跟胡人拼殺,他眼裡的胡人,只有匈奴、羌族那樣毫無人性、以屠戮百姓為樂的畜生,實在很難想像拓跋驍帶領的鮮卑究竟會怎麼不同。
外祖父還在猶豫,可拓跋驍等不了了,姜從珚必須現在就讓援軍出發,她思緒飛快轉動起來,想起一件東西,將手伸進脖子拽出一個吊墜,取下卡扣,雙手捧到他面前。
「外祖父還記不記得這個印章?」
涼州侯早在她拽出來的瞬間就看清了,他瞳孔驟然一縮,整個人僵成了石,不可置信。
「青邽,這是我祖父昭文太子的印,我離開長安前父親給我的,他說希望我不要忘了太祖和昭文太子的遺志,我一刻都沒忘記過。」姜從珚眼眶發起了熱,大顆大顆的眼淚滾落下來,「外祖父,如今梁國被士族把持,貪官污吏橫行,底層百姓又何曾好過?您覺得昭文太子是希望百姓繼續這樣水深火熱地煎熬,還是寧願大梁不存在只要天下能重新迎來太平讓百姓過上安居樂業的日子?」
「外祖父,您信我,我會一直謹守昭文太子的遺志,絕不會出現胡人禍亂漢人的情況。」
她本就近乎脫力,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弱。
涼州侯捧起這枚小印,眼前似又浮現出三十多年前昭文太子的音容笑貌,蒼老的眼角同樣浮現出水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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