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要是親眼見到,就知我所言不虛。」
幾人坐在椅子上,兩盞昏黃的燭光籠罩著這間書房,照出各人半明半暗的側臉,氣氛不知不覺間低沉壓抑。
「長生奴在鮮卑興建了很多產業,還掌管了不少土地主持著農耕之事,在鮮卑很能說得上話,先前她提出過想改進煉鐵工藝,可惜涼州一直沒這個條件,到鮮卑之後倒是沒有人能限制她了……」張徇說到後面甚至帶了幾分自嘲,梁帝真會做皇帝啊。
這對他們而言其實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自然是姜從珚能站穩腳跟不被人輕視,還能影響鮮卑高層的決定,壞處就是,她做的這些事同樣增強了鮮卑的國力,使得拓跋驍的力量如虎添翼。
「長生奴呢,她是什麼意思?」張維忽然開口。
幾人聽老爺子這麼一說,抬起眼皮,目光緊緊抓住張徇。
張徇終於露出抹還算輕鬆的笑,「長生奴答應我,只要她在一天,就不會允許拓跋驍屠殺漢人。」
「不愧是太子的孫女,該有這份大義!」老爺子興奮地狠狠t拍了下扶手,力道之大,這椅子要不是結實的實木恐怕都要被他震塌了。
張徇瞅了眼老爺子,心想祖母要是在這裡的話恐怕又要罵您了,您一心就想著當年追隨昭文太子的大義,也不想想長生奴一個人在鮮卑有多不容易。
張乾和張定兩兄弟對視一眼,表情也都放心不少。
「對了,還有件事,你們知道了肯定會震驚。」張徇故意頓了下。
張定是個急性子,不耐煩地踹了兒子一腳,「快給老子說,還在你祖父和伯父面前賣關子。」
張徇無奈地瞥了眼老爹,拍拍被他踹出腳印的褲腿,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最石破天驚的話。
「在我離開前,拓跋驍已經宣布要在鮮卑中推行漢字了。」!!!
所有人都驚了,瞪大了雙眼,仿佛聽到某種天方夜譚,甚至因為過于震驚一時間都說不出話。
「這、這我沒聽錯吧?」張延結結巴巴地問,張得溜圓的眼珠死死看著張徇。
「你沒開玩笑?」張維也沉著臉,眉心的「川」字紋更深了。
「沒有。」張徇擲地有聲。
他緩緩抬起眉眼,對上祖父、伯父、父親、大哥四人四雙眼睛,臉上的皮膚和五官逐漸繃緊,「我沒有一字虛言。」
「這應該是……好事啊,應該吧。」張延望向祖父和父親,可他們臉上卻好像一點也不高興。
「拓跋驍野心不小啊。」張定感慨。
氣氛再度沉寂下來,他們沒細說,張延還疑惑著,拓跋驍願意學習中原文化難道不是件好事嗎?
張徇見此,猶豫片刻,還是把心中盤桓許久的問題問了出來。
「祖父,鮮卑如此強盛,我們涼州今後又該何去何從?」
「你什麼意思?」張維撩起眼皮,兩眼如火射了過來。
張定似乎預感到了兒子要說什麼,朝他使了個眼色,張徇卻全然未覺。
「長生奴已經嫁給拓跋驍了,她也在鮮卑站穩了腳,涼州或許有條新的路……」
他話沒說完,但幾人都意會到了其中的意思。
「荒唐!」張維狠狠一拳砸到扶手上,這張結實的實木椅子終究還是裂開了條縫隙。
張徇卻不怕,起身跪至祖父面前,仰起臉直直看著他:「祖父說我荒唐,但祖父有沒有想過,梁國一日不如一日,皇帝卻還死死提防著我們,涼州百萬軍民百姓的性命又該何去何從,難道他們就該義無反顧地填上自己的性命,用自己的血肉給讓長安城裡的皇帝和士族們築成他們貪生享樂的圍牆?」
張維猛地站起身,跨步逼至張徇面前,氣得鬍鬚都顫抖起來,簡直恨不能把這臭小子很揍一頓,揚了揚手,最終還是握著拳放了下去。
「拓跋驍是胡人,老子我殺了一輩子胡人,張家世世代代鎮守在涼州就是要抵禦胡人南下,你竟然生出這種狗屁倒灶的想法,我看你讀這麼多書全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張維指著張徇狠罵了一頓。
張徇依舊跪得筆直,「拓跋驍身上有一半漢人血脈,如今娶了長生奴,等生下孩子,所謂的胡人血脈又還能剩幾分?況他又在族中推行漢字,學我漢家文化,待時日一久,與漢人又有幾分差別。」
張維被他這番話氣得倒仰,拳頭就要落到這個逆子身上,剛揮拳卻被張延抱住胳膊,「祖父,有話好好說,三弟才回來你就動手,被祖母知道恐怕又要不高興了。」
他又忙朝張徇使眼色:快給祖父認錯讓他消消氣。
但張徇理都不理他。
張維胸膛劇烈起伏,嘴唇上的鬍鬚還在顫抖,一雙虎目氣勢駭人,在他面前踱了兩步,「胡人就是胡人,我當初追隨太祖和昭文太子立志守護漢人江山,這一點,就算張家人全死了也不能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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