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他們並不在意,可敦不是鮮卑人,不喜歡她的人很多,但從剛才鑄金人成功那一刻起,一切都不同了,他們朝可地延尋露出譴責的目光。
拓跋驍盯著可地延尋瞧了幾息,「錚」的一聲驀地拔出佩刀,泛著寒光的刀鋒對準他臉。
「可地延尋,你破壞可敦鑄金人,意圖蒙蔽天神的旨意,你該死!」拓跋驍渾身爆出殺意,聲音冰冷。
話音落,鋒利的刃口架到了可地延尋的脖子上。
可地延尋戴著羊皮垂裙帽,兩側的帽裙長至肩頭,裹住他的脖子,即便如此他也感受到了鐵刃傳來的刺骨寒意。
「王,請留手!」
可地延尋還沒說什麼,其餘人已忍不住勸道。
一人起了頭,剩下的人也連忙跟著附和,都在勸拓跋驍冷靜。
「王,俟懃地何大人做錯了事,但罪不至死啊。」
「他為鮮卑操勞了十幾年,王不該就這麼殺掉他。」
拓跋驍掃了圈為可地延尋說話的人,冷笑,「你們覺得他蒙蔽天神的旨意只是件小事嗎?要不是可敦聰明,又有天神庇佑,早叫他得逞了,到時天神發怒,降下災禍怎麼辦?」
眾人啞口無言。
「王。」這時,可地延尋終於再次開口,他雖被刀架著脖子,臉色卻比之前更鎮定了些,他道,「王,我也是被阿六敦欺騙了。」
「那日,大巫占卜完星象主動找到我,說熒星和惑星出現在心宿旁邊,鮮卑恐有不祥,我這才以為可敦就是那個不祥之人。並非我想蒙蔽天神,是阿六敦心懷不軌迷惑了我,我太擔心鮮卑了才一時犯下錯。」
按理,出現異常的星象應該先稟告給王,拓跋驍以前沒把占卜之事放在心上,可地延尋為了自己的權力更不會提醒他,反而暗中把大巫拉攏過來,成了他的人,並借鬼神星象在王庭中營造自己的聲望。
從阿六敦那兒聽到了星象後,他想起這個對自己威脅越來越大的漢女,心思一動做出了順水推舟的計謀。
他以為能讓她名聲受損,讓族人對她生出不滿,沒想到反而成就了她。
可地延尋現在已經後悔了,後悔自己中了她的算計,也後悔散播了這場流言。
「既然是這樣,王,您就饒他一命吧。」姜從珚側身,雪白的縴手輕輕按在拓跋驍握刀的手背上。
她一開口,眾人跟著再次求情:「王,求您繞可地延尋一命。」
拓跋驍似是猶豫,盯著她看了會兒,最終才對可地延尋道:「今日有可敦為你求情,本王便饒過你的性命,奪去你俟懃地何的權力,從今以後,你不能再號令其他人了。」
可地延尋垂下頭,右掌撫在胸前,「多謝吾王。」
左手掌心已被紅寶石鋒利的稜角劃出了血,他此時卻察覺不到痛。
拓跋驍收回刀,「從現在開始,由可敦擔任可地延尋的職責,你們可有意見?」
「不敢。」眾人低下頭。
可敦剛剛鑄金人成功,正是威望最高的時候,他們哪裡敢反對。
於是,一場以星象流言開始的風波,最終以可地延尋落馬,姜從珚絕地反擊落下帷幕。
回到寢帳,姜從珚抬起頭跟拓跋驍對視一眼,露出了個笑。
她剛剛為可地延尋求情,並不是她真的覺得對方可以饒恕,是暫時只能如此。
權力不是一個名頭,權力的本質是看你能影響多少人。
可地延尋代表的不僅僅是他自己,更是他身後許多支持純血鮮卑的貴族,一旦完全撕破臉,逼急了他們,只怕會使鮮卑動盪不安。
現在的結果是她一早就跟拓跋驍商量好的,他們的根基還不夠深,加上烏達鞮侯的虎視,現在並不適合爆發衝突,用相對溫和的手段,需要的時間或許會久些,但會平順不少。
這何嘗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溫水煮青蛙呢。
總之,她對現在的結果很滿意,但還有最後一個疑點。
原本的大巫阿六敦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呢?從可地延尋的話里可以聽出,他最開始決定散布謠言,源頭在於阿六敦的卜詞,可以說,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源於阿六敦。
「阿六敦那兒審問出什麼了嗎?」她問拓跋驍。
拓跋驍臉上的笑淡了下去,「沒有,還是先前那套話,就算用刑也沒改口。」
姜從珚垂下眸,思索片刻,讓人去請陌巫過來。
可敦召見,陌巫不敢耽擱,不過片刻就來了。
一進門,她立刻恭敬地跪到地上,給拓跋驍和姜從珚行了一個隆重的大禮。
「陌深感王和可敦的信任,願為吾王效力,萬死不辭。」
「大巫不用多禮。」姜從珚淺笑道。對方如此上道,不枉自己費了這番心思。
聽到她口稱「大巫」,陌臉上露出兩分喜悅,「不知可敦傳召我來是有什麼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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