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聽到這句話,抱著她痛哭,「長生奴,你小小幼童,怎會思慮過甚?你在長安這幾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說不出來,她只能用瘦瘦小小的胳膊緊緊抱著痛哭的外祖母。
她很愧疚因為自己而讓這個六旬老人不得心安,可她確實說不出原因。
她是自後世一千八百多年飄蕩而來的一縷孤魂,她深知腳下這片大地在接下來十幾年會陷入怎樣的煉獄,知道張家上下幾百口人和十萬將士最終會迎來怎樣壯烈的結局。
從她在這個小女孩兒身體裡醒來、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她就早已身處紛亂複雜的世界線中了。
她像蠶蛹一樣被這些絲線裹得密不透風,看不到出路在哪兒。
張原讓她寬心,她也想,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頭頂高懸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一日不解除,她就一日不能真正心安。
後來,外祖母放心不下她,晚間便與她睡在一處,心悸發作的時候她極力隱忍著不發出一絲聲音,任由寢被吸走額上的汗水,有時候能瞞過去,有時候瞞不過。
這時外祖母就會將她摟在懷裡流著淚給她擦汗,而她則伸出小小的手給外祖母擦淚。
「長生奴,別害怕,這裡是你的家,祖母不會再讓人傷害你了……」
祖孫倆就這麼相互依靠著度過那些漆黑晦暗的夜晚,直到三四年後,她身體漸好,心悸發作頻率也越來越低,身體終於有了起色,她才單獨住到新的屋院中。
隨著時間流逝,前世的影響對她越來越淡,只要不發生劇烈的情緒波動,她就跟正常人一樣,偶爾輕微的疼痛對她而言也不算什麼。
「我是健康的,我會好好活下去,我要送外祖母含笑百年。」姜從珚在心裡對自己說。
若瀾和兕子見拓跋驍一走,立馬衝進來查看女郎的情況,見她軟倒在地臉色慘白,心頭一跳,還以為拓跋驍對她動手了,臉色倏地一變。
「女郎,您怎麼樣?沒事吧?」若瀾急急問,又趕緊將她扶到床上。
驛舍房間小,隔音效果也差,她剛剛站在門外,將兩人的爭吵聽了個七七八八,心裡十分擔憂拓跋驍會不會一怒之下對女郎動手,他如此偉岸的體格,哪怕只是推桑一下以女郎柔弱的身體肯定都受不住。
「我沒事,你們別擔心,只是有些脫力。」姜從珚忽略掉心臟的不適,細聲寬慰。
今晚發生的事對她而言不可謂不急險,甚至比那日她主動去找拓跋驍談判還要驚險許多,她真的是鼓起所有勇氣才說出那句拒絕的話,因為她也不敢確定男人聽到這句話後是否會暴怒然後以暴力傷害自己。
但好在,結果是好的。
在遊牧民族的價值觀中,劫掠並不是可恥的事,而是他們表現勇武的機會,是他們增加財富的手段,他們武力為王,以劫掠為生。
拓跋驍在這樣的環境裡長大,性格中也帶著野蠻的底色,他若是想要什麼,就一定會得到。
經過這幾次短暫的接觸,姜從珚發現他雖有些蠻橫,卻也不是不講道理,他「通情達理」的程度甚至讓她有些意外,他對自己容忍度也比她以為的還要高一些。
就如剛才,如果他非要來強的,她其實也沒有別的辦法,可他終究還是被自己說服了。
她分不清這是出於喜歡還是男人的征服感在作祟,但對現階段的她而言,至少是件好事。
姜從珚安慰了若瀾和兕子幾句,告訴她們接下來的日子應該不會像今天這樣了,兩人才終於放下心來,服侍她睡下。
拓跋驍離開之後,沒有立即回到自己房間,反而站在驛站的前院裡吹了許久的涼風。
今夜的月色甚是明亮,他抬頭看著掛在天際的白玉盤,上面似乎浮現出少女清冷的臉龐,還有那雙烏溜溜的眼睛,真像汪山雪水化作的水潭一樣,看上一眼,再大的氣都消了。
先前被拒絕時他第一感覺只有惱怒,但現在仔細回想起來,他竟莫名生出些期待。
就像在草原上遇到了一匹絕世罕見的寶馬,偏偏高傲不遜,而他偏就要把這匹絕世良駒帶回去,讓她有一天完全臣服於自己的掌心!
拓跋驍伸出寬大的手掌,對著半空中的明月虛握了一下。
——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姜從珚便從驛舍的窄床起身。<="<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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