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經營?」他嘴唇顫動。
「均、田、改、制!」姜從珚對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桓均的瞳孔縮得更厲害了。
自古以來,對于田制的改革從來都是一件大事,這不僅僅關乎到田地,更關乎到所有人的生存利益,但凡想動這塊蛋糕的人,從來沒有好下場。
桓均繃直的脊背瞬間懈下來,身體往後腳跟一癱,寬大的袖擺垂在身側,苦笑著說:「公主以為我是誰,小小少府令,一蜉蝣耳,有何能力撬動如此巨石?」
姜從珚仍舊神色平靜地說:「若你想做一件事,這件事會損害所有當權者的利益時,自不能成;可如果到了某一天,你不做這件事,一部分當權者會使另一部分當權者利益受損更為嚴重,這時若你再行此事,他們會應否?」
姜從珚說的是歷史上桓均真正進行的改革。那時朝廷南遷,北方士族舉家南下,抵達南方後與當地士族之間爆發了極為劇烈的矛盾,他們爭相圈地,大大損害了淮南士人的利益。桓均便是從他們的矛盾里尋找到了改革的契機,可惜他登場太晚,錯失了最好的時機,他主持改革後,北方士族已經完全站穩了腳跟,便再次阻撓起來。他一個人無法與整個朝廷士族相抗衡,左右掣肘,只能在夾縫裡苦苦支撐日益衰落的南梁。
如果現在桓均能早早經略淮南,籠絡住南方士族,若五年之後長安仍舊被破,他能不能利用這個轉瞬即逝的機會改革成功?亦或是,在各種尖銳的矛盾里失敗得更加徹底?
這是一場豪賭,姜從珚不知道梁國會不會有此幸運,只是想利用自己那麼一點先覺知t識儘量挽回這殘破的局面。
桓均說不清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感受,他有些呆滯地看著眼前的女郎。
時下奢侈之風盛行,連貴女的衣飾也都格外追求繁複精美和光燦奪目,但今天的姜從珚出門仍是平日的簡素,一件月白色襦衣下配淺草色復裙,肩部披著一條玉粉緞帔,並無太多紋飾,若不是周身不同尋常的氣度和冰雪無暇的肌膚,只以為是尋常家族的女郎。
衣裙顏色清淺,襯出她幾分少女的俏麗,但在這爛漫的外表之下,桓均卻分明感覺到另一種強大的、幾乎不可直視的氣勢。
這應該是沉澱許多年後才能培養出來的上位者氣質,現在卻出現在了一個年僅十七歲的女郎身上。
他忽然想起近日長安城中傳起的歌謠——
姜女半舞傾天下,北王疑為月中仙。
這是姜從珚夜宴獻舞第二日便被拓跋驍選中的消息流傳開來後百姓們編出的歌謠,他們不知內情,只以為拓跋驍為她容色所傾一見鍾情,於是極盡歌賦去描繪她的絕色容貌。
但此刻的桓均發現,相比起一眼便能看到的美貌,她深藏在骨子裡的某種世間罕有的特質恐怕才是漠北王選她的真正原因!
第19章 準備 「女郎,可是要吾等帶您殺回涼州……
離開茶室後,姜從珚帶著六公主去金市。
她馬上就要離開長安、離開大梁了,也不知道日後還有沒有見面的機會,臨別之前,姜從珚給她挑了些禮物,想了想,又帶她去了一間銀樓。
「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挑幾個,就當做我送你的出嫁之禮吧,不過那時我應不在長安了。」
六公主一聽這話,又忍不住想流淚。
她拽著姜從珚的袖子,啞著聲音,「阿姐~」
姜從珚只淡淡地笑著摸摸她的頭,眼裡儘是包容,「別哭,以後你要自己學著擦眼淚了。」
她上一世也有個妹妹,只是她們不曾相處過。
六公主收住抽噎聲,努力擠出一個笑,點點頭,「嗯嗯,我聽阿姐的,我會慢慢長大的。」
等六公主收拾好情緒,兩人興致勃勃地挑起首飾。
六公主不受寵,份例也少,還被上上下下的人欺負,根本沒有多少好東西,這間銀樓是長安城最受貴女歡迎的店鋪,王室貴女、公卿夫人皆來此挑選首飾,貨品自是千姿百態精巧非常。
六公主幾乎看花了眼,但仍克制著內心,看了許久之後,才小心翼翼拿起一支牡丹花釵。
這支花釵有掌心大小,以赤金打造,花瓣纖薄如蟬翼,形態飽滿逼真、舒捲自然,花蕊以米粒大小的珍珠點綴,只須少許亮光便能炫彩奪目,甚是符合當今貴族階級的審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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