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經停了, 天際泛起了魚肚白。
陸泊川從屋內走了出來,滿臉疲色,看著林桑晚關切焦慮的眼神,道:「死不了。」
林桑晚一擦眼角的淚,笑道:「陸先生不愧是華佗在世。」
陸泊川摸了摸她的頭,「好了,也不必誇我,進去看看他吧。」
林桑晚朝他行了一禮,疾步進了屋。
昏睡的沈辭眉眼依然濃厚,卻少了凶厲。她坐在床邊,摸他的手心,他手指冰涼,虎口上有繭子,這是常年握劍的手。
「沈辭,你好傻,時鏡夷就是一個爛透了的人,怎麼值得你用性命去換。 」
「沈辭,你不是想看寧州安陽城的十里霜紅嗎?.....等你醒了,我們一起去看。」
林桑晚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
蕭逾白來了襄縣,縣衙後院被圍得水泄不通,全都換上了他的親兵。他處理完事務,就來看她,勸道:「阿姐,你去休息吧,這裡我來守著。」
林桑晚搖了搖頭,攥緊了沈辭的手,生怕一放手他就會從手心飛走。
「我要親眼看著他醒過來。」
蕭逾白眸底暗沉,找來一條毯子給她蓋著,張了張口想要再說些什麼,看著床榻上半死不活的沈辭,終究是沒再說一字。
她還活著,不是嗎?
他還想奢求什麼呢?
金烏西落,夜幕悄悄降臨,蟬鳴聲漸漸消失。
林桑晚不知不覺趴在床沿邊睡著了,但她睡得不踏實,每隔一個時辰就會摸摸沈辭冰涼的手,將頭靠在他胸前,聽到心臟跳動的聲音,心裡才稍稍安定了一點。
期間陸泊川來過幾次,給他餵了藥,探了經脈,瞥了一眼她,眉頭微皺,徑直走了出去。
蕭逾白進屋給她送吃的,她心裡惴惴不安,吃不下,吃了幾口就不吃了。
他看著她憔悴蒼白的臉,心裡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楚。
「阿姐。」蕭逾白低喃一聲。
「嗯?」林桑晚轉頭,凝視著門口正要離去的蕭逾白。
蕭逾白淺笑一聲,「無事了。」
他看著她的溫柔,她的愛,都給了另一個男人,而他,卻無能為力,再也橫插不了。
屋內又點起了燈,幽幽的燈光照在沈辭臉上,寧靜又安詳。
林桑晚醒時,就靜靜看著他的臉,累了就繼續趴著睡。
夏日的夜晚總是過得很快,金燦燦的日光透過紅色窗紗落到床頭,在沈辭的眼睛上鍍上了一層金色。
他半睜開眼,動了一下。
林桑晚登時醒來,手心正緊緊握著他的手,眸中滿是驚喜之色:「沈辭!」
沈辭尋聲望去,目光定在她臉上,抬指,虛虛地想摸她眉眼。林桑晚將他手摁在自己面頰上,蹭了蹭。
「阿晚。」
他聲音低沉。林桑晚從中聽出了不舍,劫後餘生的欣喜和波濤洶湧的愛意。
「我在。」她湊近了些,眼眶起霧。
林桑晚撐起床沿,想去叫陸泊川,腳下有些發麻,又頭暈眼花,只好喊出聲。
陸泊川就歇在隔壁,給他餵了藥,又探了脈,微皺的眉才緩緩展開,沉聲道:「你雖然沒了內力,但經脈都已經重新接過,往日重新開始習武會比以前更順利,也算因禍得福。」
沈辭望著眼前這個玉樹臨風,仙風道骨的男子,心中已經猜到他就是陸泊川。
阿晚的師父。
「多謝陸先生。」
沈辭想起身行禮,陸泊川擺手阻止,「小郎君也別急著表現自己,日後有得是機會同我行大禮。」
林桑晚嘴角微顫,低聲道:「陸先生。」
「難道我說錯了?」陸泊川廣袖一揮,朝沈辭道:「年輕人,以後做事莫要再這般莽撞,你即便有十條命也不夠你折騰的。」
林桑晚有些微慍,道:「陸先生,他還是個病人。」
若非自己先與沈辭撇清干係,讓他斷了活著的念頭,他是斷不會做出這種不顧後果地事的。
沈辭輕輕地拉起她的手,鄭重道:「陸先生教訓得是。」
這次是他莽撞了。
「你還沒嫁人呢,就開始護犢子了?」陸泊川好氣地笑道:「女大不中留,古人誠不欺我。」
陸泊川見她要趕人了,識趣地留下幾瓶藥,叮囑幾句,準備回浮雲閣了。
蕭逾白越來越忙,進沈辭的屋也越來越少,他怕自己克制不住內心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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