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覺得有些恍惚,見狩元帝要起身,她深吸一口氣:「皇上說的是,只是嬪妾突然想起來那日萬壽宮收押的林子默與宮女都還被關著,那日究竟是何情形,還未知曉。」
若是因為段庶人在皇上心中毫無價值,所以皇上不徹查,可幽會那可是往皇帝臉上扇巴掌啊,這都不在意嗎?
狩元帝動作一頓,又坐了下來,這事他還真忘了,那日剛碰見的時候他確實有幾分氣,但如今想想,一切都太過巧合,且青黛又在宸妃身邊,宸妃不可能蠢到帶青黛前去赴約。
想起早朝時他將冊封宸妃的聖旨頒下,有幾個迂腐的老東西扯了一大堆之乎者也,明里暗裡說他美色誤國,妄想分權,不由嗤了一聲:「那晚的巧合宸妃已同朕解釋清楚,無需再提,關押著的人朕會著人去放,還有什麼事?」
狩元帝一派公事公辦的模樣,卻讓貴妃的心徹底碎了。這叫什麼話,都當面捉姦捉上了,還宸妃已同他解釋清楚,這事怎麼解釋,當日她也在場,她作為貴妃,難道不用聽她的想法嗎?
貴妃這才意識到,狩元帝或許從來沒將她放到心上,一旦皇帝偏心起來,什麼對錯黑白,都是不分的。
貴妃感到齒冷,可要她認輸,這不可能,宸妃一階卑賤宮女,如今竟到了四妃之位,還懷了孩子,若是一舉生男,豈不是要讓她爬到自己頭上?
不,她做了貴妃高高在上這麼多年,絕對不允許自己屈居人下,皇后的位置除了她,不能有旁人。
「皇上,」貴妃端的一副嫻淑模樣,「嬪妾許久沒同皇上對弈了,嬪妾手法都快生疏了,皇上最近可有同旁人下棋?」
話起家常,兩人之間莫名的劍拔弩張感漸漸消退,狩元帝一想,倒確實許久沒有同人下過棋了:「若是貴妃技癢,待朕忙完這幾日便同貴妃手談幾局。」
貴妃點頭:「沒想到皇上也許久沒碰棋了,宸妃妹妹難道沒有同皇上對弈過嗎。」
狩元帝忽地一笑:「她棋藝不大好。」他在華清宮時,沒見過皎皎主動要彈琴下棋,大概是不精通這兩者,她平日裡更喜歡讀書寫字,狩元帝便也沒強求過。
貴妃驚訝了一下:「竟是如此,」說著她似乎想到什麼,嘆息一聲,「也是,宸妃妹妹是窮苦人家出身,自然不會這些,也不知道這些是名門貴女自小就需習得的技藝。」
她舉杯飲了一口茶,面色似有擔憂:「那皇上可要多費心,《古列女傳·母儀傳》有雲,文王之母其娠文王,目不視惡色,耳不聽淫聲,口不出敖言。生文王而明聖,太任教之以一而識百,卒為周宗,君子謂太任為能胎教。若是皇嗣聽了學了些不該學的,那是影響一生的。」
茶盞放下已空,一旁的宮女舉杯添茶,貴妃笑笑:「宸妃身懷福氣,這宮裡上下各個都是名門貴女,偏皇嗣就進了宸妃的肚子,想來她是個能生的,往後定能為皇上誕下更多子嗣,只是可憐嬪妾,這麼多年來孤身一人,往後也不知道要寂寞多久,若是嬪妾能有個孩子,不濟是誰生的,必定將畢生所學傳授與他,女為淑女,男為君子。」
說著,她神色落寞起來,狩元帝則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貴妃見此,又淡淡哀愁:「是嬪妾多嘴,皇上既有國事在身,嬪妾不多打擾,皇上不能在太后面前盡孝,嬪妾便多去寧壽宮陪陪姨母,也好慰藉姨母無子之寂。」
她起身告退,獨留狩元帝一人在偏殿沉思。
「皇上,皇上,大臣們在御書房等著您吶。」
幾聲呼喚讓狩元帝清醒了些,他回神,這才撐著桌子起身:「走吧,瞧瞧他們又有什麼說法。」
鄭重陽笑呵呵地跟在他身後,想起方才貴妃說的那些話,心裡忍不住嘟囔,這新歡舊愛,不知道皇上到底會選哪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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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皇上怎麼說?」
華清宮偏殿,葳蕤坐於殿中,一人站在殿內,眉目似有焦灼,仔細一看,竟是紫蕊:「皇上什麼都沒說,但貴妃又是自憐,又搬出太后娘娘,恐怕不會善罷甘休,不過也不一定皇上就會聽她的,你如今是宸妃,位列四妃,哪有將你孩子抱給貴妃的理。」
葳蕤撐著頭,許久長出一口氣:「謝謝你紫蕊,若不是你,我恐怕還被蒙在鼓裡,這事我知道了,你也不要同外人說,以免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
紫蕊點點頭:「我自是明白,出了這門,這事便爛在肚子裡,我也幫不了你什麼,先回去了。」
葳蕤親自相送:「多謝。」
「何必如此客氣,」紫蕊認真道,「若不是你,我說不准就被貶到哪去了。」
送走紫蕊後,葳蕤站在門檻前,看日落一絲絲墜地,天空一縷縷暗寂,慢慢撫上還未顯懷的肚子。
它才多大,就已經被人惦記上了,恐怕不止貴妃吧,宮裡這麼多眼睛,又怎麼盯得過來。不過不著急,想要這個孩子,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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