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的屋子只有晚上才允許燒些碳,葳蕤直衝進去,只不過是從一個冰窟窿到另一個冰窟窿,但總歸是隔了些寒風,讓她稍稍舒服些。
她打著顫披上被子,門外忽然響起規律的敲門聲,這是她與小信子定下的秘密。
「你怎麼這時候來了?」葳蕤開門將人迎進來,見小信子一臉的雪,趕緊遞上帕子。
小信子凍得直哆嗦,劈頭蓋臉抹了一把臉,還不等緩過來,嘴裡就急道:「葳蕤姐姐,這幾日你可千萬別往麗儀面前湊,方才傳來的消息,昨晚皇上晉了段月儀為婕妤,這若是被麗儀知曉了,你……」
梅麗儀與段婕妤可算是結怨已久,半年前兩人一同選秀進宮,無論是容貌還是家世都頗為相似,可段婕妤始終壓了梅麗儀一頭,導致梅麗儀處處看段婕妤不順眼,段婕妤自然也不會大度到與她稱姐妹。若是讓梅麗儀知曉段婕妤如今成了婕妤,壓了她整整兩級,定會暴跳如雷,拿底下人出氣。
葳蕤聞言,想起方才的遭遇嘆氣,「恐怕她已經知曉了。」
小信子定睛一瞧,發現她臉上可怕的紅痕,嚇道:「怎麼消息傳得這麼快!」
葳蕤疲憊不已,「方才已經吃了一巴掌,這火氣估計一時半會消不了,一會我去雪裡站半刻,等熱度上來了,總歸三五日不用伺候。」
小信子的淚光從眼底浮上來,他見識過葳蕤的站,在寒冬臘月只穿單衣,即便是半刻,那也是會要要命的,只是同伺候梅麗儀比起來,至少得風寒死,要比在她手下受那些難以言說的罰體面得多。
「你這樣熬不過去的,總有一天……」小信子抹了抹眼睛。
葳蕤眼中漸漸蘊起霧氣,她努力想壓下去,卻怎麼都壓不下。
忽地,她抬起頭,聲音低啞:「我不想死。」她看向小信子,「小信子,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嗎,你可以隨時進出富春宮,我卻連養德閣都走不出一步,我不想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死在這小院子裡,小信子,我不想死。」
小信子險些痛哭出聲,他們下人是命賤,但也是人啊,若是能活,誰會想死呢?當初他被梅麗儀無緣無故一頓打,在冰冷的角落發起了高燒,是葳蕤姐姐借給他銀子看病抓了藥,讓他撿回了一條命,又是葳蕤姐姐提點他多探聽消息,讓他從掃灑太監成了梅麗儀的眼線,不必再乾重活苦活,他這條命就是葳蕤姐姐給的,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姐姐丟命,他一定要想辦法!
他一咬牙,向她承諾:「姐姐你等我,我一定替你打聽到皇上的消息!」
葳蕤卻抹了抹淚,理智回籠,勉強笑道:「你平常也只能在富春宮周圍跑跑腿,哪能打聽到皇上的消息,皇上都快三個月沒來過富春宮了吧?」
小信子神秘低語:「皇上只是三個月沒來過養德閣,您忘了,富春宮還住著一位常貴嬪呢,她雖也不得寵,但總歸生了二公主,皇上總要來看一看的。」
葳蕤一怔,沉思良久,從懷中取出荷包,碎銀與銅錢嘩啦啦倒了出來,「小信子,我知道你感激我,但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這是我全部的家當,你都拿去吧,若是有一線機會,往後榮華富貴我們一同享,若是…你是我在宮裡唯一的朋友,唯一的親人,這些,就全託付給你了。」
「姐姐……」小信子不敢置信,原來自己在葳蕤姐姐眼中已經如此重要,如此被信任,已經是親人了嗎,他心中仿佛有一團火燃燒起來,他取了一半銀子,下定了決心,「我定不負姐姐所託,此事,只能成,不能敗!」
望著小信子離去的背影,葳蕤看著天地間紛紛揚揚的大雪,無悲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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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風寒?哪有這麼巧的事!」秋實腦袋上頂著一個大包,不管夏妙的阻撓,步履匆匆一把推開葳蕤的房門,卻遺憾地發現,葳蕤確實躺在床上一副人事不省的模樣。
額頭傳來一陣陣疼痛,秋實疼的齜牙咧嘴,拜梅麗儀所賜,段婕妤晉位消息後梅麗儀那火氣怎麼都壓抑不住,在宮內狂轟亂炸了好一番,這傷就是在她無差別攻擊時,自己被傷到的。
但是,要不是葳蕤因病不在,這杯子怎麼會扔在她頭上,那明明應該是葳蕤受的罪,要知道再往下一寸可就是她的臉了!
想起還沉浸在怒氣中的梅麗儀,秋實伸手就想把葳蕤拽下床,讓她去承受怒火,卻被夏妙攔住。
「夠了,」夏妙斥她,「我念著你伺候過常貴嬪對你處處禮待,卻不代表這養德閣要按你行事,你屢次意氣用事,攛掇主子,若是再不依不撓,別怪這養德閣容不下你。」
「切。」秋實嗤聲,對此不屑一顧,她雖是常貴嬪撥過來的人,但靠著花言巧語揣摩心思哄得梅麗儀服服帖帖,夏妙不過是仗著府裡帶出來的情分,實則並不得梅麗儀喜愛,要打起擂台來,她可不怕,只不過她也清楚,夏妙身後終究站著梅老爺梅夫人,要把她打下去,沒這麼容易。
思來想去,秋實甩開她的手,暫時避退,「你不過也是仗著老爺夫人的面耍耍威風罷了,在宮裡,你算什麼東西。」<="<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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