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了,以為自己是灰姑娘啊。」
「真的是,打腫臉充胖子,每次都耽誤進度,能不能自己自覺點退出啊,對大家都好。」
「有些人啊,就是不自量力。」
嘲笑的聲音說了幾句,很快又被其他人擔心的聲音掩蓋,「快把她扶起來,什麼情況啊?」
「要不要打120?」
「趕緊打吧,要是出什麼事就不好了。」
林景純躺在地板上,頭髮蓋住了她的臉,卻沒能堵住耳朵。嘈雜聲不斷,快要把她淹沒。
又想起了初中的時候,所有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嘲諷她,說她這輩子都不能跳舞了。
的確,她這輩子都不能跳舞了。
她的人生仿佛一直是黑暗,連唯一一次想嘗試的事情都沒成功。
「很好看嗎?能不能別擋路。」
忽然一道乾淨的聲音穿透人群乍然出現,隔絕了一切。
眾人回頭看向門口。
朴風瀾站在那,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他的眉毛鋒利,只單單蹙起就會給人認真又正直的感覺。
「是高三二班那個朴風瀾……」
只見他手裡拎著一雙白色的芭蕾舞鞋,快步走到林景純身邊。
不知怎的,大家都紛紛自覺給他讓路。
林景純一動不動,像被抽乾了所有力氣。
但是她知道,是朴風瀾回來了。
他昨天才說過比賽完才會回來。
但是他現在卻完完整整的站在了這裡。
站在她身邊。
「林景純。」
朴風瀾蹲下來,叫她的名字。
他叫過她很多次名字。
高傲的、輕佻的、開心的、慍怒的。
唯獨第一次,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慌亂,像是失了分寸。
林景純再次忍不住委屈。
好像自己受到困難時,朴風瀾總會第一時間出現在她身邊。
他渾身散發著光亮,一併照亮了在黑暗中不能自渡的她。
朴風瀾看著她,身體為她擋住了眾人的視線,「我帶你回家。」
林景純沒有說話,她已經難受得說不出話,喉嚨快要窒息,吐不出一個字。
朴風瀾把林景純腳上剩的那隻不合腳的舞鞋摘下,穿上了他帶來的芭蕾舞鞋,一根一根絲線纏繞。
奇怪的是,沒有人說一句話。他們就這樣看著兩人。
朴風瀾沉默地做完這一切,脫下黑色外套,蓋在林景純身上,隨後站起身,利落地把她抱出來舞蹈室。
林景純的臉埋在他胸膛,他的擁抱是如同黑夜裡燃燒的火爐,讓不由自主的緊緊握住他的手臂。
頭髮遮住了她半張臉,她耳邊感受到他心跳的律動,強勁帶有生命力。
林景純眼神空洞洞地望向前方,接著她閉住了眼睛,一滴淚從眼尾滑出。
*
「幸好來得及時,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醫生拿著片子給朴風瀾看,「病人之前這個位置就受過傷,還沒恢復好,這次的傷口一創再創,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
「之前就受過傷?」朴風瀾皺緊眉頭。
「是啊,之前骨折過,這裡你還可以看見隱約的骨裂。」
「……」
朴風瀾的眉頭越皺越深。
醫生又說:「病人先靜養吧。」
「我知道了。」
說完,朴風瀾來到了病房看林景純。
她已經換上了病號服,烏黑的頭髮乖順地披著。膚色是病態的蒼白,連唇瓣也沒什麼血色。她只是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我比賽得了冠軍。」
朴風瀾走了進去,給她講好玩的事,「北京挺大,之前沒怎麼去過,我們去了故宮,博物館,地壇,挺好玩的,回頭帶你去看看。」
林景純回過頭,對他笑笑,「是嗎?我沒去過。」
看著她的笑容,朴風瀾的心感覺被刺了一下,還是佯裝輕鬆道:「是啊,回頭帶你喝豆汁,反正我是嘗不來那玩意兒。」
林景純點點頭,「好。」
她的臉又撇在一邊。
目光里是那雙他買的芭蕾舞鞋,此刻正安靜地放在柜子上。
很漂亮,她知道是一個國外的牌子。
朴風瀾又說:「過兩天我還得去北京一趟,還有最後一場比賽要贏,可惜這次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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