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皇后千秋節, 即皇后生日,在京的外命婦需進宮朝賀。
棠袖接過巾帕往眼睛上一蓋,熱騰騰的,登時清醒不少, 說:「知道了。」
於是洗漱完,棠袖穿了好幾件小襖、夾襖,才往身上套同樣夾棉的道袍。
就這還不夠, 待早飯用畢,丫鬟們又依次給她往道袍外披狐裘,往頭上戴臥兔兒, 往頸間系圍脖。
這麼全套保暖下來,饒是早已習慣為冬日進宮的小姐作如此打扮的丫鬟們也不得不感慨, 多虧小姐不必守規矩,想穿什麼就穿什麼, 否則禮服的霞帔底下穿再厚, 霞帔外面也絕不允許裹成這樣。
轉念一想,好像即使是正旦那天正經穿了禮服,小姐也照樣會在霞帔外裹得厚厚的。頂多朝賀時提前脫掉,行完禮又立馬裹回來。
小姐不愧是小姐。
這邊丫鬟們給小姐做最後整理, 那邊考慮到雨天路滑,下雪更滑,流彩不僅讓人再拿了兩條厚實的狐裘斗篷放進馬車裡,包括衣裙鞋襪等也多備了兩套,更不必提各種暖爐湯婆子,直將整個車廂塞得滿滿當當。
總之等棠袖進到車裡,體感跟她烤著地炕的臥房沒什麼兩樣,布置得十分暖和。
得珍惜這份暖意。
等到了宮裡,被宮道上的風一吹,勢必要凍個夠嗆。
不久,馬車減速,西華門快到了。棠袖懷著宛如壯士斷腕的心情最後喝口熱茶,鼓起勇氣下車。
一下來,縱有流彩提前撐傘,不免也還是被細碎冰涼撲了一臉。
雨變成雪了。
棠袖默默低頭,將自己完全裹進狐裘絨毛里。
這一裹,愈發顯得臉小,瞧著跟沒出閣的姑娘似的。
旁邊馮鏡嫆只穿了一品誥命服的大衫霞帔,並未如棠袖這般全副武裝,然左都督夫人神色淡定極了,好像根本感覺不到冷。棠袖不信邪地湊過去摸摸,好傢夥,她娘露在外面的手比她捂著湯婆子的手還熱。
棠袖不由思忖她到底是有多不耐凍,就聽馮鏡嫆道:「說你體虛,你還不信。」
話落,將棠袖往後拽了拽,不讓棠袖站風口。
棠袖討好地道:「還是娘疼我。」
馮鏡嫆沒理。
自己生的自己不疼著寵著,還能怎麼辦?
馮鏡嫆帶著表面放浪形骸,實則身嬌體弱的女兒往坤寧宮走。
皇后千秋節朝賀,一向在坤寧宮舉行。
坤寧宮於萬曆二十四年與乾清宮一同毀於火災。乾清宮作為皇帝寢宮,短短兩年便重建竣工,坤寧宮則是直到萬曆三十三年方重建完畢。
然而和沒搬回乾清宮的皇帝一樣,皇后至今也仍住在啟祥宮。本該是皇后寢宮的坤寧宮長久無主,顯得十分空寂,此刻內外命婦一批批地到來,龐大人氣沖刷著這座嶄新的宮殿,加之地炕暖爐等早早地被都人宦官們燒起來,如春暖意令得凍了一路的命婦們臉色紛紛好轉,總算有心力相互問候聊天,人聲漸起,這座宮殿逐漸恢復該有的氣質。
棠袖也脫掉狐裘摘掉圍脖,過去找沈珠璣。
沈珠璣這次是帶著朱徽娟一起來的。
小丫頭一見棠袖就喊乾娘,聲音笑容甜得能淌進人心坎兒里。
棠袖想抱朱徽娟,奈何她穿得厚,朱徽娟也幾乎裹成球,棠袖試了下,確實不好抱,便只得捏捏小丫頭粉白的臉蛋兒,惹得小丫頭眼睛都眯成月牙。
「我怎麼瞧你像是有點胖了,」沈珠璣端詳著道,「這段時間睡得好?」
棠袖搖搖頭,又點點頭。
胖這點她不承認,剛她娘還說她體虛。
不過這段時間確實睡得還不錯,她已經很久沒做那個夢了。
然後也捏了把沈珠璣的臉,叫沈珠璣感受一下她的體溫,她手一到冬天就沒熱過。
沈珠璣和馮鏡嫆的反應一樣,立即命宮女再送個暖爐過來。太子妃殿下捂著棠袖的手道:「應當不是虛。我覺著你就是體寒。」
棠袖道:「管它是什麼,反正我不想再喝藥。」
上回她喝藥喝到流鼻血的事叫遠在福建的杜湘靈知道了,杜湘靈毫不客氣地在信中大肆嘲笑一通,說有的人表面看著虛得很,實際內里強壯得補藥都沒法補。
說起杜湘靈,棠袖從袖筒中取出封信給沈珠璣:「今年湘靈最後一封信。」
沈珠璣一愣:「她出海了?」
「出海了。」
下次再想接到杜湘靈的信,恐怕得等到杜湘靈回來。
沈珠璣嗯了聲:「但願湘靈能平平安安的。」
沈珠璣收好信,準備回東宮再看。
不多時,皇后到來。
由於此次皇帝並未賜宴,皇后自己也不欲大辦,因而等眾命婦行過慶賀禮,除像棠袖這樣能跟太子妃去東宮坐坐的,餘下的人便只能散了。
這一年的千秋節,便是王皇后最後一次接受命婦朝賀。
往後一直免命婦朝賀,甚而百官朝賀也漸漸免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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