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這種大型宮宴,一般都是由光祿寺負責飲食。
不過光祿寺還沒傳幾道膳食,皇后忽然提起上月南畿大水,言受災百姓此刻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她會分出自己下半年一半的用度進行賑災,希望諸位夫人太太也都能盡一份力。
夫人太太們神情各異。
有人暗暗懊悔怎麼沒提前想到這個,難怪剛才皇后一進來就看她,還以為終於福星高照能得皇后青眼,卻原來是她頭上戴的金簪太多惹了皇后不喜;也有人神色如常,顯然早得到消息做好準備。
不管怎麼說,待太后、皇貴妃等也表示會分出用度,接下來便是命婦們按照品級依次給出份額。
像棠袖是外命婦,不好越過中宮皇后,便只捐了幾百兩,份額稱得上少。
但無人指責。
大家都知道別看棠袖現在小氣,過後她還會從皇帝那邊出更多的份額。
果然,太后笑著讓棠袖上前,拉她的手問她最近身子調養得如何,先前聽她母親說她夜裡睡不好。
棠袖答已經調養得差不多了,多謝慈聖皇太后關心。
太后點頭:「這就好。」
太后育有二子三女,如今三位公主裡頭兩位已逝,只剩瑞安長公主。但瑞安長公主成了婚建了府,不常來宮裡,太后孤單,便對姓名里的嫆字恰好與三位公主有異曲同工之妙的馮鏡嫆另眼相看了些,時不時就召進宮來陪侍左右。後馮鏡嫆生下棠袖,太后愛屋及烏,算是看著棠袖長大的,再棠袖嫁給瑞安長公主之子,成了太后的外孫媳婦,這關係就更親近了。
看太后拉著棠袖的手不放,一干命婦皆羨慕得不行。
可再羨慕又能怎樣,她們家裡的男人沒江夏侯有本事,她們自己也沒棠袖有本事,只能這麼幹看著。
倒是能多捐點銀子叫太后記住自己,但也僅僅只是記住,太后最多嘉獎幾句,並不會像對棠袖這樣特別親近地對待她們。
想想更羨慕了。
捐銀結束,光祿寺的膳食也差不多上完了。皇后舉杯,以水代酒替受災百姓謝過諸位夫人太太,命婦們回敬,而後終於動筷。
也就是現在天不冷,膳食涼得慢,挑挑揀揀有不少能下肚。奈何光祿寺膳食的味道一直談不上多好,棠袖隨意吃了幾口,見太后皇后一同離席,她讓都人去跟沈珠璣說了聲,也帶著流彩走了。
這一走便出了東宮範圍,往西六宮去。
因今日大批命婦和官員進宮,兩邊皆賜宴,一路全是匆匆忙忙的都人宦官。有宦官認出棠袖,急急止步,小聲說陛下沒赴宴,請江夏侯夫人勿要撲空。
棠袖自然知曉以皇帝的秉性根本不會去這種宴會露面,但仍回了句多謝告知。宦官道聲客氣,快步離開去做事。
棠袖繼續朝西六宮走。
到地後,估摸著這會兒百官那邊應當也剛開宴不久,陳樾肯定在忙著應酬,棠袖抬頭,不妨一眼認出守在啟祥宮外的人里有一個是陳樾手下。
「夫人。」
宋勉章拱手行禮:「夫人也來拜見皇上?」
一個也字,棠袖暗道失策。
她就是怕見皇帝的時候碰到陳樾,才連宮宴都沒怎麼吃就趕緊過來,未承想陳樾已經先她一步到了,真是流年不利。
但來都來了,總不能轉頭回去,棠袖狀若無事道:「你們指揮使在裡面?」
宋勉章說是:「夫人可要通傳一聲?指揮使應當快匯報完了。」
話落,常雲升從殿裡出來,笑道:「夫人,陛下讓您進去。」
這下好,通傳等候的工夫全省了。
「夫人請。」
宋勉章讓開路。
棠袖只得從流彩手裡接過匣子,隨常雲升入殿。
殿內,陳樾正同皇帝匯報高淮案後續。
正好匯報到最後幾句,聽到棠袖腳步聲,陳樾神色未改,仿佛沒察覺她似的繼續。說完也仍沒看棠袖,靜默立在原地,等待皇帝給出指示。
皇帝沒理他,問棠袖:「這次又是跟馮翁一起捐?」
棠袖點頭:「早前南邊剛傳來消息,外公就派人送了銀錢,囑咐我一定要親自交給皇上。」
——外公原話當然不是這樣。
這卻是棠袖自己的一點小心思了。
像皇帝愛錢,喜歡用國庫來充實自己的私庫,貪官數量比皇帝多,比皇帝更愛錢,更喜歡充實自己的私庫。她如果和其他富商一樣按規矩捐銀子,到時層層下去不知要被貪掉多少,索性直接交由皇帝,皇帝總不能當她的面拿她的錢。
她這小心思光明正大,皇帝不僅不會不高興,反而還要覺得她謹慎。
棠袖熟練地把匣子遞給常雲升,後者小心呈到御案打開,請皇帝寓目。
見匣子裡滿滿當當全是銀子,知道這只是棠袖此次捐的一小部分,她真正要捐的只會更多,皇帝大悅,當即誇了棠袖一通,又誇她外公,直言馮翁雖非朝臣,卻能解決朝臣都解決不了的事,實乃朕之肱骨。
皇帝當即決定不再過問棠袖與陳樾和離的事。
若說馮翁是他的聚寶盆,那棠袖就是他的錢袋子。他愛惜錢袋子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做出讓錢袋子漏氣的舉動。
隨後問棠袖:「馮翁何時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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