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董,開誠布公吧。」
費鳴被她噎了一道,登時露出不快臉色。
「宋總,是來興師問罪?」
她給了他幾秒鐘的緩衝,抬手摘了個茶杯,慢條斯理地倒空茶水,換了茶屜中的新茶。
「茶葉不若紅酒,年份越老越醇厚。」
她注入滾燙沸水,茶香裊裊四溢,蒸騰而起的迷濛白氣繚繞她纖長眼睫。
費鳴蹙著眉頭,神情不悅。
她的西服外套在進來的那刻讓侍應生妥善地收在休息間,這類昂貴面料通常會置以一個透明的防塵罩,如果她有要求,甚至可以讓他們當場熨燙。
宋昭寧解開袖扣,順手挽了兩道,明晰乾淨的腕骨別著一枚古董雙追針。
她給自己斟了一杯,白皙手指熏著熱氣,沿著茶盞杯沿慢慢轉了一圈。
「你很疼愛顧馥瞳,甚至把她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
宋昭寧雙手交叉相抵,手肘支著年輪密集的茶台,輕而嘲諷地笑起來:「你也不想讓她和一個窮小子在一起,所以默認了和席越的交易。」
費鳴氣定神閒地蹺著腿,笑容里有種赤裸裸的惡意和坦蕩:「那又怎麼樣?我和你們宋家這麼多年的合作關係,總不能因為一個陌生人就毀了吧。」
她也跟著笑,一隻手搭著瘦削腕骨,轉了轉腕錶。
「可惜現在宋家,不是爺爺做主了。」
她看著對方,淺色的眼瞳很難給人壓迫感,但這麼多年身居高位的歷練不是虛張聲勢,她神色從容平靜,甚至頗有閒情逸緻:「合作關係,我說了算。」
費鳴挑眉,他是老狐狸了,什麼大風大浪的場合沒見過,不至於栽到一個小了幾十歲的女孩子手中。
「宋席不分家。」費鳴眯起眼睛:「除非……」
「除非我和他之間共存的利益關係破壞。」
宋昭寧微笑:「您給自己選了一個很糟糕的合作夥伴。我是說,席越,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那又如何?」
費鳴索性笑起來,手指捻轉著佛珠,一粒一粒盤得晶瑩潤白的珠子在燈光下散發著微微炫目的光彩。
「至少目的達到了。馥瞳的人生,理應完美,我會給她安排一個門當戶對的伴侶。不,哪怕比顧家差一點也可以,最好是上門女婿,這樣馥瞳無論何時,都擁有抬得起頭的底氣。」
宋昭寧垂眸品茶,她咽著回甘茶水,平靜地起了一眼。
「抬不抬得起頭,原本也不在父母或家世。錦上添花的東西固然美妙,但憑藉自身的努力得到他人認可,不是更好?」
「要不說小宋總走窄了呢。」
費鳴盯著她的臉,卻沒有如願以償地看見任何鬆動以供攻破的端倪。
「昭寧。」他換了稱呼:「如果你不是宋家的小孩,如果你的母親不是宋微,你爺爺不是宋平海,你覺得你憑什麼能做到這個位置?」
他伸手,拂了拂白色煙霧,笑道:「你還是天真。」
宋昭寧讓過視線,玻璃房遮天蔽日的暴雨,透明雨線沿著房頂滾落,視線被縱橫交錯的雨線切割。
蓊鬱翠意洗得發亮,草場山脊波濤起伏,像一面倒扣的天氣瓶。
「我無法剝離我的生活,所以無法回應你的假設。但——憑什麼?憑我十幾歲死裡逃生,憑我鎮得住董事會那幫老古董,憑頌域在我手上沒有走過一天的下坡路。」
宋昭寧撥開雪茄盒,隨手抽出一支。
她不剪開,抵著鼻息聞了一下,高希霸果然夠勁。
一時無話,費鳴看著她的眼神從怠慢到審視。
她唇彎依舊帶著淺淡笑弧,一線天光搖曳著投落在她側臉,打出深刻鋒利的鼻骨陰影,膚色是勻淨的冷白,修長天鵝頸微微仰著,線條利落地收進斑駁領,山茶花胸針熠熠生輝。
宋昭寧笑著讓了讓手,示意他接電話:「手機響了好一陣,您不如先接?」
費鳴原本掐斷來電的動作一僵。
他臉上閃動不易察覺的警惕,猶豫片刻,對宋昭寧的輕視讓他不必避著她。
通話時長一分半,他掛斷電話,神色風雲驟變。
宋昭寧對上他視線,歪著頭,把沒有剪開的雪茄擱回原處。
「……你做了什麼?」他喘著粗氣,老辣眸光遽然緊縮。
「我什麼都沒做。」
費鳴顯然不信,一擁而上的怒火烈烈灼燒著他的理智,他反手摔了電話,黑色背板頓時四分五裂。
劇烈迴響推撞耳膜,宋昭寧起身,那一瞬間她不再是溫順謙和的形象,冰冷而肅殺的笑容揚在唇角。
她彬彬有禮地點了下頭,話音止著引人遐思的遺憾和同情。<="<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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