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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想當觀星學家。」她耐心地強調:「你怎麼沒嘲笑我?」

聞也收回手,他轉身單肩倚著全景玻璃牆,只有一點點月光和不夠明亮的燈光,卻很顯身形,寬肩長腿,少有的姿態慵懶。

「是挺想笑。」他說:「但笑過了。」

這句話就很耐人尋味。

宋昭寧面色不變,她雙手抱臂,修長指端摩挲著寬鬆的廓形西服,不疾不徐的頻率。

「我不記得我和你說過夢想。」她頓了頓,在他眼睫輕動的瞬間周全地遞上台階,唇邊依舊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又或許說過?我不記得了。」

他們都有漂亮又混帳的一張臉。

聞也負責漂亮,她負責混帳。

宋昭寧決定不回答由她起頭任何關於痛苦的回答,這個夜晚太美好了,美好到她開始後悔那些不登台面的試探。

沒必要的。

她靜了靜,忽然說:「19世紀,德國天文學家艾德溫·洛希,首次提出以他名字命名的洛希極限。」

聞也大學主修金融,對天文學不感興趣,但洛希極限,他是知道的,在很多很多年前。

宋昭寧不賣弄,言簡意賅地提了下這個定理,聞也看著她的眼睛,磁沉字音緩緩推撞,是低冷而散漫的。

「這就是你的夢想?幾十年後,提出昭寧悖論、昭寧定理、昭寧公式?」

純粹的玩笑話,宋昭寧配合地笑:「那你也太看得起我。」

一直到這句,一直到熟悉的沉默捲土重來。

聞也垂下眼,內心那種虛無空洞的感覺擠占思緒,他終於明白,其實沒什麼好聊的,她一直給話題,他卻下不來。

說什麼好?

真沒什麼好說的。

聞也想起她讓他抬起臉說話,垂在腿側的手指輕輕曲張,機械性地重複動作。

到底沒看她。

只聽見她的腳步,很穩,不快也不慢,自有節奏,到他身側了停下。

宋昭寧調試望遠鏡,還能用,但鏡頭都是灰,她懶得清理,忍著鋪天蓋地的嗆味兒,灰濛濛的鏡頭裡連月亮也看不清。

那一盞飄飄不定的月光,就落在她單薄起伏的背脊,後背繃出了細細的蝴蝶骨,左肩的西服因為姿勢掛不住地下落,一小片繫著珠光吊帶的肩膀瑩潤乾淨。

她的側影輪廓很美,身段細緻,氣質卻過於孤傲清冷,反而不容易給人曖昧或引誘的錯覺,有種高潔的沉靜。

分明是晃眼的白,他不知為何,卻看見了燒傷的痕跡。

聞也匆匆錯開眼,喉結咽得僵硬,他又問了一遍:「……這是你的夢想?」

隔幾秒,他聽見宋昭寧輕若無聲地嘆:「這是我死去的夢想。」

他想起來,這是宋昭寧回答的第二個問題。

她要保住懷願的夢想,是因為自己的夢想已經死去。

說不上來什麼感覺,聞也看著她再點起一支煙,纖細的白色煙管夾在指尖,嫻熟地呼氣,奶白色的煙霧散在昏橙的燈光下,像彌散的碎金。

「沒辦法堅持嗎?」

「什麼問題。」

宋昭寧失笑,她偏過頭,刻意把煙揚得遠一點,這裡沒有對流風,煙味擴得很誠心,四面八方,像一張看不見的網籠罩他。

「我很忙。」

她這一次終於真真切切地笑起來,眼尾微微彎著,帶著對他的一點兒縱容和無奈:「和我在一起,不用一直談論我。」

一縷細白的煙霧從她指尖緩緩騰升,聞也久久不語。

宋昭寧終於問:「那麼你呢?」

你的夢想還長存嗎。

.

是怎麼吻到一起,誰也不記得了。

她的西服完全被剝下,就像時節里剝了殼兒的荔枝,嫩著水靈靈的光,長發又盈又軟,在指尖如游魚擺尾地過一遭,留下餘味無盡的清冷尾調。

細若蒲柳的腰肢,橫坐在他因為發力而筋骨分明的手臂,宋昭寧只手撥過他的額發,眉骨鋒利修長,眼睛的形狀卻很好看,是微微開扇的雙眼皮,東方寫意中式內斂,因為還年輕,也不常笑,眼瞼幾乎沒有細紋。

她的手指輕輕揩過,柔軟得像一個經年不醒的美夢。

煙還在燒,她想舉得更遠一些,卻被聞也抓著手腕別到胸前,她低低地笑起來,氣息還是很穩,心跳微微紊亂。<="<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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