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悅嘉沒有設置彩鈴,十幾聲機械性的滴滴聲後,那邊傳來一道聽起來格外手忙腳亂的聲音。
「餵、您、您、您好,我是、我是唐悅嘉。唐宋元明清的唐,喜悅的悅,嘉獎的嘉。」
「你好。」
宋昭寧示意許勉調低古典樂音量,她溫和而沉靜地說:「抱歉現在才聯繫你,我明天有時間,如果你願意的話,上午十點左右,你來護寧藝術館。」
小姑娘極力憋住即將喉嚨中即將衝上雲霄的尖叫,她忙咬了一下胳膊,結果下了重口,痛得哎喲哎喲,彪出一線晶瑩眼淚。
宋昭寧聽著那端噼里啪啦的動靜,不覺擰起眉心,不明白她出了什麼事:「唐悅嘉?你還好嗎?」
唐悅嘉深深吸了口氣,結果嗆了個面紅耳赤,她尷尬得簡直可以用腳趾頭扣出三室一廳,聲腔帶上了濃濃的委屈和無助:「對對對對對對不起宋小姐,嗚,我太笨了!我明天一定準時到!晚安宋小姐!」
啪——
「啊啊啊啊啊啊!」
唐悅嘉驚恐地瞪著從手心摔到床上的手機,她惡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臉頰,確定沒有在做夢,一蹦三尺高地把枕頭涼被一股腦兒地往上拋,不料被窩裡藏著一隻正睏覺的布偶,愣是被她從床上掀翻到地上,茫然無措地睜著水汪汪的藍色大眼睛。
救命!我剛剛做了什麼!我掛了我未來大老闆的電話?!
與唐悅嘉這邊的人為地震不同,銀色賓利添越一路平穩地駛入宋家本家。
儘管提前和林叔打了招呼,但姚媽還是燉了滋補溫養的藥膳,她上下瞧著宋昭寧,拳拳愛意幾乎要溢出眼眶。
「小姐,怎麼這樣瘦了!」
宋昭寧隨手把長發挽在腦後,她拉開椅子,笑說:「您上次也是這樣說我。」
姚媽趕緊替她盛飯,藥膳文火慢煨,火候把握分毫不差,宋昭寧沿著碗壁舀了一勺濃郁鮮香的湯,抵在唇邊輕輕吹涼。
「小姐應該常常回家裡吃飯,少了您,我和老林吃飯都不香。」
「嗯,」宋昭寧咽了湯,夜雨帶來的濕冷感隨著溫熱湯膳緩慢溢入四肢百骸,她笑著擱了瓷白湯匙:「姚媽,上回我托您尋的東西,您找到了嗎?」
姚媽登時露出為難之色,她下意識瞥了一眼林叔,林叔兩手交握,笑眯眯地轉過臉,全當看不見。
姚媽先是哀哀戚戚地嘆了口氣,語氣頗為不情不願:「找是找到了。可是小姐,您要那些東西做什麼?既然都忘記了,乾脆忘個徹底,何必再想起來呢?」
半開放廚房的燈光昏暖,清泉一樣淌過宋昭寧執著瓷勺的手指,她低眸笑了笑,神色從容溫靜。
「我不贊成死亡是遺忘的開始,相反,我認為遺忘才是死亡真正的終點。這幾年來,我不回本家,不是因為我任性、賭氣,或者什麼翅膀硬了的廢話,而是我不敢。」
姚媽無聲無息地啟唇,想說點什麼,又訥訥地按下唇角。
宋昭寧往後深深靠了一下,藉由這個動作撫平心中起伏情緒,她笑說:「我和顧正清在這裡生活過,那是我……嗯,是我非常珍視的回憶。我希望我的回憶是完整的。」
姚媽欲言又止,再度以求救的眼神去瞥林叔。
林叔走過來,雙手扶著宋昭寧靠著的椅背,語聲里含著一點不明顯的笑意:「你也很喜歡那孩子,不是嗎?當時是誰說,小姐總孤零零一個人,多個人作伴,當然是好事。」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姚媽心思更加細膩,她對當年事情始終耿耿於懷,心有芥蒂。
姚媽抱怨似地嘟囔了一句,聲音很輕,宋昭寧沒聽清,她懶懶地攪著湯匙,偶爾餵一口。
她沒有食夜宵的習慣,也沒有拂人好意的習慣,竟是慢慢地、一口一口地把湯喝完了。
林叔揚眉一笑,鏡片後的雙眼帶著「說吧」的意思。
姚媽瞪著眼,半晌,終於潰敗似地長長地嘆了口氣。
「小姐,您別怪我說話不中聽。如果當年不是顧先生,您也不會遭遇車禍,不會經歷那麼多的手術和痛苦。天可憐見,您當時才那麼一丁點大,時不時下一張病危通知單,我心都碎了。」
往事重提總鮮血淋漓。姚媽說到心傷處,那些充斥白色燈光和消毒水的日子仿佛捲土重來,她抽噎著哽住頂到胸腔的一口熱氣:「老爺和小姐下了死命令,在這個家裡,誰都不許提那些事情。小姐,我覺得遺忘了沒什麼不好,如果他……如果他當時先救的是你……」<="<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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