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四魔皆看向西迪。
其實祂們心裡都隱約有些擔憂,但阿加雷斯又是祂們最信任的兄長。目前為止發生的一切,都是阿加雷斯一手促成的,父親能夠下去,應該也是阿加雷斯促使的。
夢中莫名起風,吹拂著西迪的長髮。
西迪看著祂們,沉聲道:「阿加雷斯總是為父親指導方向,跟大哥同樣,最受父親依賴。」
馬爾巴士忍不住問:「所以你想說啥?」
西迪眼神微暗,一字一頓道:「控制,我擔心阿加雷斯無意識地控制父親。」
一語驚魔。祂們愣了愣。
阿蒙定定地望著西迪,「阿加雷斯怎麼可能這麼做?」
「所以我才說了,無意識。」
西迪強調,並以自身舉例,「你們都有權能,應該理解我的意思,像我一樣,當年,失去父親之後,我曾經有一段時間特別悲痛,無意識地渴望被愛,權能在我的無意識間失控,讓我周圍的事物都愛上了我。」
祂們聽著,先後蹙緊了眉頭,互相交換了視線。
西迪的權能是情感,所以失控的時候是無意識地情感操作。但阿加雷斯呢?
阿加雷斯全知全能,若是權能失控,會是什麼後果?
西迪繼續道:「阿加雷斯很智慧,祂總是能告訴我們什麼事情應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祂眼裡一切的是非對錯都是極度分明的,所以祂自然希望父親做【正確】的事情。」
瓦沙克抬眸,仿佛順著西迪的思路想到了什麼,沉聲道:「而在此之上,祂又擁有堪稱bug的認知篡改能力。」
西迪點頭:「你們也看出來了吧,我的擔心就是——阿加雷斯會無意識地控制父親走在【正確】的路上。」
正確,意味著不會出錯,意味著絕不會失敗,不會因為失敗而懷疑自己、悲傷煩惱,甚至自暴自棄。
無論從什麼角度上看,這都絕對是好事吧?
但是西迪並不認為。
絕對正確對阿加雷斯來說跟呼吸一樣容易,是阿加雷斯的存在方式,亦是祂的神性、魔性、超越性的存在。
可父親不是阿加雷斯。阿加雷斯的存在方式並不適合身為人類的父親。
在西迪看來,自由意志是個體最重要的東西之一,任何影響自由意志的事物,哪怕是親子、配偶,都是值得質疑與警惕的。哪怕那個外在意志只是想指引你一直走向正確。
然而,父親卻會無意識地依賴阿加雷斯。
這樣的關係……很難說沒有問題。西迪低頭,視線定在足下的深層夢境,面色微暗。
「……會不會是你想多了。」
馬爾巴士的思想相對簡單一點,沒有感覺到這是多嚴重的事情。
瓦沙克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放在以前的話,祂可能想都懶得想,但是西迪突然這麼一說……可惡,搞得祂都在意起來了。
而且祂還想到一個更重要的事情,父親目前為止的選擇與決定,真是父親的個人思想嗎,會不會隱隱之間也有阿加雷斯的思想影響。阿加雷斯不希望父親煩惱以及痛苦,難保不會在應該父親個人做決定的事情上為父親決定。
這種事情說嚴重點,那就是——阿加雷斯搞不好一直無意識地操縱父親。
相較其他魔,阿蒙可能是最容易理解這件事的。
阿蒙明白西迪的顧慮。
畢竟祂們二哥實在太強大了,全知全能真正覺醒之後,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祂們也不敢斷言。
阿蒙轉頭看向旁邊,問道:「列拉金,你怎麼看?」
列拉金一頓,精靈眸微微收縮。
「你是最後見到阿加雷斯的魔吧,祂有沒有跟你透露什麼?」
阿蒙問。
其他三魔也同時看過來。
列拉金回憶了片刻。
祂的記憶中,阿加雷斯神色淡漠,望著窗外,良久未言。
道別之前,祂最後說的一句話是——
「希望這是對父親來說最好的選擇。」
關鍵詞是「希望」。好像祂也無法肯定。
列拉金把當時的對話完整地回想起來,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祂們。
「祂說希望嗎。」
祂們表情各異,有點不知道如何是好。
西迪低眸,看著夢境無盡變化,語氣複雜道:「不管怎樣,接下來的事情我們也不好干涉了。」
祂們站在此處,足下說是夢境,其實看起來就像一片倒映星河的汪洋大海。
幼時,深淵無海,連河水都是污濁的黑色,祂以為全世界都是這樣,貧瘠醜惡,不堪入目。父親卻笑著告訴祂們,外面有的是比深淵更美好的地方,有天空,有大海,尤其是大海。
說那是非常漂亮的地方,看一眼而已便永生難忘。
祂當時還小,聽父親說得那麼美好,便心生憧憬,纏著父親問很多外面世界的事情。
深淵是個殘酷的地方,弱肉強食,實力為尊,到處充斥著非常低劣的情感,祂本來敏銳,感知力強,尤其厭惡那樣的世界,總是煩躁不安,內心瘋狂地想攻擊什麼,不然祂就無法安定下來,而對祂來說,當時唯一的治癒便是祂的父親。無論祂如何躁亂,祂的父親總是平靜的,仿佛任何事情在他看來都是小事,或是可以包容的。對情感非常敏感的祂當然能看出來,父親的平靜一半是性格如此,一般是勉強的。父親為了讓祂們安心,總是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絕不讓祂們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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