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沒事,我才從外面走進來的,孩子們看門呢,能出什麼事。」
賈斯汀打斷了修斯的話,笑盈盈的樣子不像有假。
修斯有點詫異,他印象中的賈斯汀不是這樣的,賈斯汀應該是內向,容易內耗的性格,現在卻大大咧咧的,好像任何事都看開了。
賈斯汀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臉上閃過幾分複雜,「八千多年,人總會變吧,來這裡之前,我還怕你認不得我了。」
認得,但是陌生了。修斯看著賈斯汀的眼睛,多種情緒湧上心頭,眼神一暗,忽然沉重道:「這些年來,你們……」
他差點要問出你們是不是過的很辛苦,但是問這個屬實廢話。作為勇者,擔負那麼大責任,怎麼可能會不辛苦?換做一般人早不知道崩潰多少次了。
賈斯汀沉默了幾秒,坦然道:「修哥,苦樂是人生常態,都是個人選擇罷了,我倒是不覺得那是身份綁架、道德綁架,即使很多人確實是這麼設計了我們。」
修斯一頓,「綁架……」
賈斯汀垂眸,語重心長道:「人總是逃不過一種社會性身份吧,以前你分享過一個故事是不是,我猶記得,說的是一個人厭惡現代生活,想要去到一個沒人、且沒有受到任何人類污染的地方,最終去到野外,然後遭遇種種意外,最後被野獸吞殺的故事。我還記得,你說它的故事內核是人類遭遇現代性危機之後,試圖反抗現代性危機,最終彷徨無措,走向無可奈何自我毀滅的過程。」
賈斯汀回憶道:「我曾經有過這種時期,等級練到滿級,所有技能都升到最高階,熟練度也全部到100%,幾乎走到了職業的盡頭。」
修斯靜靜聆聽,這跟他在歷史上看到的還沒有區別。
賈斯汀繼續道:「那個時候,異界人敬仰崇拜作為勇者的我,而突然有一天,我厭倦了勇者的身份,就想到了,為什麼不去亞空間找個清淨呢?找著找著,我跟那個故事的主角一樣差點陷入了虛無,差點被異界神編號010吞噬。」
「……」
修斯聽出了其中的兇險。
賈斯汀垂眸道:「我差點死了,但是最後一刻,我想起了你曾經講過的那個故事。你當時講完不是還說過嗎?人那樣死去就太遺憾了,總要找個東西作為精神的依靠,無論那是什麼,是抽象還是具體的,是概念的還是真實可觸摸的。」
「確實好像說過……」
修斯想起了,當年他們打完怪後,會聚在一起,閒聊分享一些看過的故事。賈斯汀說的故事是他以前看過的某部電影,記憶模糊,不知道原來的電影是不是那樣。
當年,穿越異世界,面對陌生的文化,以及各種難以置信的世界觀、價值觀,他們需要一些東西來穩定精神世界,記住自己是誰、來自哪裡。
所以他就提議了。
——「不如大家分享一些自己的故事,或者看過的故事?我們閒著好像也是無聊,這個世界還沒有手機,我們不如找些話題聊聊?」
他總是提出各種建議,試圖活躍團隊氣氛,因為在那個紛爭的年代,他們比和平年代更需要精神支柱,更需要解壓。
那個建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後來,他們真的定在戰鬥結束的時間分享故事,逐漸地成為了一個習慣,甚至是儀式。
他們總是在篝火旁無話不說,有時笑,有時鬧,分享的故事有真有假,也經常會有矛盾,比如對故事的看法不一樣,無意識地上升到更抽象的矛盾。
他在現實中沒少看電影看動漫,所以分享的內容多是這些,還有一些他工作上的事情,公司朋友的趣事等等。
他是沒想到,這麼久過去,賈斯汀還能記得具體內容。
對於自己對好友產生的影響,修斯既高興對方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心情又有些複雜,因為這樣豈不是說,自己疑似死亡後,好友們打擊很大。
賈斯汀看他面色沉重,伸手搭肩,淡定地笑道:「別在意了修哥,事情已經過去了,你我不都還活著嗎?」
想當年,修斯通常是安慰他們的人,沒想到現在反而被安慰了。
修斯有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不知是感動還是惆悵。
賈斯汀認真道:「該死的人或神都會死,而我們自有我們的活法,其實我到後面也沒把勇者身份當回事了,倒是洛傑耿耿於懷。他總是很在意他人看法,哪怕表面那樣子,不過他現在退休了,大家都是俗人普通人,多好。」
他說完又是一笑,眼裡顯露出經歲月精練出的淡然與從容不迫。
「這樣啊……」
修斯心中懸起的石頭緩緩放下,發自內心地為好友的歸來高興。
「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有沒有想我?」
「想,想死了!」
-
此時,外頭已經打了幾輪。
祂們從現世打到緩衝帶,再打到亞空間,打到空間破碎規則磨滅。
獸頭一個接一個被消滅。
十頭最終不敵,在圍毆之下慘澹退場,消滅了大半,只剩下一顆龍頭狼狽逃回毀滅神國。
亞空間的大星域一片狼籍,到處是破碎的衛星與行星碎片。
祂們好久沒爆出原形,也算是暖身,活躍筋骨了。
「太弱了,仔細一看,祂們不就是獸神的眷屬加邪龍神的權能嗎?什麼時候眷屬就敢對我們宣戰了?」
瓦沙克極度不耐煩,隨手扔飛了一顆頭。
布耶爾附和道:「三哥說得對,祂們太狂妄了!還說是來殺父親的,哇,狗膽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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