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羨魚的心底冰涼一片,身形飛掠,轉而攻向樹上的厄沼。
她動的瞬間,手中的劍亦同時動了,金燦燦的劍光劃破寂夜,在昧暗中流轉出一道極乾淨利落的軌跡,勢如金龍出海,騰躍龍門。
劍是極正派的劍,可劍意殺氣森森,鬼魅狠戾,使得那龍影好似一條嗜血妖龍,猙獰地張開獠牙撕咬而下——
厄沼不躲不避,白衣身影被四分五裂,如霧消散。
果然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化身。
幾息後,另一道影子從更高的枝椏間落下,白衣青年靠在金花玉葉間,溫柔地向她勾手。
「姐姐,過來。」
「同我敘敘舊吧。」
曉羨魚握緊了躍池,手不易察覺地微微顫抖著,她垂頭瞥了眼血鏡,奚元眉目緊闔,紋絲不動,任憑纏繞周身的血線歡快吞噬著他的血肉。
一絲氣息也沒有,像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別看他了,他已經死了。」白衣青年一錯不錯地盯著她,親昵又不虞地說著,「你看看我。」
曉羨魚臉色極冷:「他沒死。」
厄沼陰慘慘地笑起來:「他剝去靈血,只剩下半顆心臟,已經被我吃了。」
曉羨魚強自鎮定著,可一開口聲音還是抖得厲害:「那又如何,我會讓你吐出來。」
「你看我了。」厄沼語氣輕柔,「姐姐只有恨我,才會一直看著我。」
曉羨魚闔了闔眼,混亂的思緒稍稍歸位。
那白衣青年不過是個化身,或是幻象,她一直追著他只會浪費時間。
多拖一刻,奚元便會多一分危險。
——活著才會有危險,她並不願去想其它的可能性。
奚元還活著。他只能、必須活著。
曉羨魚睜開眼,神色堅定,下了某種決心般從樹梢一躍而下。
紅衣獵獵驚破長夜。
白衣青年倚在枝邊,薄薄的眼皮低垂著,冷金瞳眸倒映出那灼灼身影,泛著近乎病態的痴迷。
他抬起手,遙遙捉住那道身影,蒼白瘦長的五指如囚籠收攏。
曉羨魚的劍勢在半空中已成,金烏一般耀眼的光芒映徹神山,轟然落下——
她傾盡畢生之力,要摧毀神木根須。
她原本便打算這麼做,此時此刻,更要這麼做。厄沼消亡,那些血線自會消散,他才能有一線生機。
只是有些可惜。
沒來得及同師兄多說幾句話。
曉羨魚闔上眼,金烏劍光以分山之勢傾軋神木樹身,猶如日薄西山。
可下一瞬。
「西山」兀然消失了。
那無可匹敵的一劍落下,湮散無無聲無形之間。
高聳巍峨的巨木不見了,神山不見了,覆在高處的漆黑妄海也不見了。
枯榮一瞬,萬物虛無,歲月長流。
世界無邊無際,漫漫沒有盡頭,放眼望去,腳下無路,視野里唯有萬古長夜。
這是……
上古混沌時。
一股陰冷黏膩非常的寒意,忽而之間滲上後背。
曉羨魚回頭,什麼也看不見,耳邊卻擦過厄沼那慢吞吞的、沙啞的腔調。
「姐姐,姐姐……」那聲音著迷似的呼喚著她,不現實體,陰森的氣息卻無孔不入的包裹而來,就好像當初她望入魘眼時,所感受到的那般。
曉羨魚冷冷開口:「你想要什麼?」
那聲音便低低笑了起來。
「我要你想起來,早在萬載混沌以前,我們便一直、一直在一起。」他溫柔地說,「然後,我要吃掉你。」
「從此以後,永永遠遠,我們融為一體,再不分開。」
曉羨魚緩緩眨了下眼,沒有說話。
——融為一體。
這似乎是厄沼唯一的執念。
斷魂澤魘眼裡,她以厄沼的眼睛窺探萬年前的自己時,所感受到那股濃烈欲望,也是想要融為一體。
分不清那是極致的愛意、還是極致的恨意。
又或許,只是一種單純的欲望,就像肚子餓了要進食,口渴了要喝水,也許想要與神木彼此交融,是厄沼的天性。
魘息污染萬物,最原始的源頭,是他妄圖污染她。
曉羨魚心想,厄沼守了神木上萬年,倘若他的「吃」指的只是簡單的吞噬,想必無需等到現在。<="<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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