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刺出,攔在奚元與烏滿之間。劍意生生架住殺氣洶洶的少年,削落他發上銀冠。
奚元微一怔。
銀冠落地聲中,烏滿極緩慢地眨了下眼,猩紅的眼珠轉向她:「……姐姐?」
好似不可置信。
「退下……阿滿。」曉羨魚直視著他,嗓音平靜,「這一劍若再偏半寸,你已人頭落地,但我沒有殺你,因為你叫我一聲姐姐,想來是我的一位故人。」
烏滿死死盯著她,胸膛深深起伏,氣息極沉重。
死寂半晌,他陰澀開口:「你,不記得我了?」
「大夢一場,丟了些記憶。」曉羨魚抬了抬眼,「你有個妹妹吧,是她指引我來此的。」
那小女孩提到過自己有位「阿兄」,曾在哀亡谷被屠之時逃出去找她,聽上去與前世的她相識。
果然,烏滿神色間似有觸動,痛苦又迷茫地輕喃:「阿綺,是阿綺……」
「你與他,」曉羨魚看了看奚元,」
「有何仇怨?」一打照面就要殺他。
奚元伸出手,指尖壓上她的劍,輕巧撥開:「無怨也無仇。」
「無冤無仇?!」烏滿驀地抬頭,嗓音悽厲,「你這張臉我絕不會忘——」
「三百年前,我哀亡谷為你所屠,上千族人的血債,我要你償命!」
此話一出,登時猶如驚雷炸響耳邊。
曉羨魚愣住了。
她看向奚元,他垂著眼,神色依舊如常。
「你認錯了。」奚元道,「那不是我。」
烏滿顯然不願意信,他身上的氣息猛然變化,眉心處亮起暗色輝芒,從里鑽出無數詭邪氣霧,絲絲扭曲像密密麻麻的蟲子。
頃刻將他整個人包裹。
那是……魘息!
曉羨魚甚至來不及消化烏滿那驚人的指控,當即收劍後撤。對方身上爆發的魘息極為濃郁,那股力量不是目前的她能應付的。
「他被魘寄生了——」
曉羨魚話音落下,陰邪的氣霧緊逼而來,她抬劍欲斬,電光火石之間,手被奚元按住。
「魘腐蝕污染萬物。」他偏頭掃她一眼,輕聲,「不要髒了你的劍。」
不要髒了你的劍。
曉羨魚一怔,心頭翻騰起一點十分莫名的情緒。
一把劍、一個器物。有什麼好顧忌的呢?
忘了曾經什麼時候,有人對她說過一句很相像的話——
「不要髒了你的劍心,那是我見過最乾淨澄明的意志。」
這句話好像一粒小石子,驀地扎進腦海。
泛起圈圈漣漪。
她握劍的手幾乎下意識有些發抖,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那句話來自於誰的口中。
只依稀記得,那語氣與方才奚元脫口而出的話音,恍惚間重疊在了一起。
曉羨魚深吸一口氣,摒棄雜念,望向烏滿。
這種情況下,直接殺了這少年,倒是簡單省事。
畢竟被魘寄生,通常而言便是沒救了。
魘乃世間至污至濁之氣,無法淨化,無法驅除,只可趁接觸尚淺時迅速封印、壓制。但烏滿被腐蝕的程度已經很深,幾乎融為一體,就是沈疏意在這,也無力回天了。
不過,她不一樣。
她前世作為魘主,對身體裡那根骨頭深惡痛絕,千方百計搜尋淨化的法門,雖然到死也沒有找到,但她在墜夜城數年間精研此道,也並非全是無用功。
天底下絕不會有人比她更會對付「魘」這鬼東西了。
魘息滋長於七情六慾,因此根源在心。
當然不是胸膛里活蹦亂跳的那顆心,而是識海之中。
以她如今的修為境界,不經允許進入別人的識海是個難事,她的神魂又在妄海碎過,元神強度也比不得前世,最多只能盡力攫取烏滿的一抹心念,再以那心念為引,引導他抵抗壓制魘息。
「拖住他——」
曉羨魚朝奚元撂了句話,同時劍尖垂地,飛快刻劃出一段神秘咒文,隨即她將劍往上空高高拋棄,騰出雙手掐了個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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