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兄弟,你在畫老夫?」
阿笙畫得投入,並未意識到有人在同自己說話。
「大膽!我們老爺在同你說話,你竟敢充耳不聞。」
耳旁忽然想起一聲粗暴的訓斥聲。
阿笙唬了一跳,手中的筆掉落了在了地上。
「你們這是做什麼?怎可如此無禮!」
阿笙抱著手中的手中的畫板,便是掉在地上的鉛筆也忘了撿,眼睛睜圓,瞧著不知道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側的一位老先生,以及老先生身後的兩名小廝。
阿笙一眼認出,這位老先生身後站著的兩位小廝,便是他先前見過的,守在包間門口的那兩位。
不知怎麼的,一時有些緊張,心下跳得厲害。
「抱歉,手下人無禮。小兄弟,沒被嚇著麼?」
對方說著,使了個眼色,眼底透著嚴厲。
其中一名小廝便迅速彎腰,低頭將阿笙掉在地上的鉛筆撿起。
謝載功笑著問道:「可有嚇著?」
阿笙如實地點了點頭。
謝載功忽然便笑了,「你這小孩兒,還真挺有意思。」
第154章 過人之處
有有些人,即便是他的眉眼帶笑,語氣也稱得上是和善,可仍然叫人畏懼。
早年出身行伍,後擔任北城商會會長多年的謝載功,身上便有這種威嚴的氣質。
阿笙也說不出為什麼,這位大爺莫名地令他有些緊張。
那句「挺有意思」,更是令他二丈和尚摸不著頭,他是在想不起,方才究竟做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阿笙的視線落在眼前這位大爺手裡頭拿著的鉛筆上,遲疑著,不知道該怎麼比劃,才能讓對方看懂自己的手勢。
「喔,對,險些忘了。給你。」
察覺到小孩兒的視線,謝載功失笑,將手中的鉛筆遞過去。
阿笙輕舒一口氣,他伸手將筆接過,彎腰朝對方鞠了個躬。
起身時,阿笙瞧見了這位大爺身後垂著的粗長辮子。
這條長辮子,他剛剛才畫過……
阿笙忽地想起,方才在他的筆被嚇得掉落之前,依稀記得似乎有人在問,是不是在畫他。
阿笙走神的功夫,那條粗長的辮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待阿笙眨了眨眼,眼前的辮子徹底消失了。
阿笙忙回過神,轉了身,只瞧見大爺的背影。
大爺的身側,似是跟著一位管家。
身後還綴著兩名小廝。
阿笙忽地認出,大爺身後的那兩名小廝,便是他先前見過的,守在二樓包間的外頭的那兩名小廝。
阿笙的心驟然跳了跳,心裡頭一陣慶幸。
幸好大爺不是來向他興師問罪的——
他聽師父說過,這畫西洋畫,最容易為咱們的百姓所誤會。
有百姓會認為,西洋寫生同給人照相類似,會懾人魂魄。早年師父在家鄉馬路上寫生,還發生過畫板為人所奪,就連辛苦畫了兩三個小時的畫作也被一大漢搶過去,當場撕毀之事。
阿笙將懷裡的畫板跟貼近了自己的胸口,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平穩地落了地。
幸好,幸好這位大爺沒有上前來奪他的畫。
是因為北城的大爺見多識廣之故?
…
「老爺,那個孩子分明便是在畫您,您怎的不讓田文、田武交出他的畫?」
走下二樓,韓管家不解地問道。
那畫紙上的長辮子,也太明顯了!這同將老人的肖像畫上去,有甚區別?
謝載功雙手負在身後,緩緩地步下樓,「我瞧著他的畫紙上,並不單畫了我一人。想必只是無心,何必為難一個小孩兒?」
一開始是有些不悅。
他並不喜歡西洋畫,勿論是被當成西洋畫的「一景」給畫下來。
不過那小孩兒的反應挺有意思。
問他有沒有被嚇著,通常十七八歲的小孩兒會逞強,便是再害怕,嘴裡也會說著不怕。
那小孩兒倒是坦誠。
一雙烏溜的眸子,就跟黑水晶似的,像是會說話。
要是他當真讓田文、田武收了小孩兒的畫,只怕那雙眼睛該哭了。
若是傳出去,回頭說他謝載功欺負一個小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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