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方便。老爺在聽曲兒呢。您隨我來便是。」
韓管家走在前頭帶路。
謝放聞見,韓管家端著的茶盅飄著苦味,「韓伯,這茶盅裡頭是什麼?聞著怎麼有點苦味?」
韓管家笑著道:「喔,是專門找大夫給老爺配的潤喉茶,加了幾味草藥。想必是那幾味草藥聞著苦吧。」
不,味道似乎不大對。
謝放養病的那段時日,在床上躺了太長時間,那段時間,終日同中藥打交道。
因著一連高燒了好幾日,後來不燒了以後,喉嚨又灼疼,陶叔亦是讓大夫給給開了幾貼潤喉的草藥,可聞著並沒有這種苦味。
是草藥的配方有所不同?
謝放伸出雙手,「韓伯,給我吧。我長時間在符城,久未在父親面前盡孝,這潤喉茶,便由我端給父親吧。」
管家一愣,片刻,笑著將手中托盤遞過去,「哎,好。二少有心了。」
…
謝放端著托盤,隨同喊管家一同來到父親的房門外。
韓管事輕敲了幾下門,因著老爺在學戲腔,只好微微揚高了音量,「老爺,潤喉茶泡好了。」
「端進來吧。」
韓管家推開門,剛要進屋,謝放一隻腳提前邁了進去,轉過頭,笑著朝韓管家眨了下眼。
意思是,由他端進去便好。
韓管家不知是沒能徹底領會二少的眼神,還是怎麼的,人是沒有跟著進屋,可還是出聲稟報導:「老爺,您看看,是誰來了?」
屋內,謝載功捏著蘭花指,做著身段,在跟著唱戲。
這時節,天色剛黃昏,夕陽照進屋內,照著一室暖黃。
謝放瞧著屋內,身子尚且硬朗的父親,忽地一陣恍惚。
那個躺在病榻上,連生活瑣事全部都需要下人照料的老人,同眼前的人是如此地判若兩人。
聽見管家的稟報,謝載功回過頭,扭著腰,險些沒將腰身給抻著。
到底是老了,這把骨頭沒有年輕時好使了,不著痕跡地在自己的腰間捏了一把,站直了身子,謝載功瞧見手裡提端著托盤的謝放,不無驚訝地問道:「老二?怎麼是你?」
韓管家這才從謝放身後進來,笑著道:「二少有孝心,得知您喉嚨不舒服,想要親自將潤喉茶,好給您一個驚喜呢。」
謝放喚了一聲,「父親。」
將手中的托盤端到房間的桌上。
謝載功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
他在韓管家的陪同下,來到桌前,「什麼時候回來的?」
這一喚一問,父子兩人,神情俱是平靜。
仿佛彼此不是近一年未見,而是昨日才見過一般。
…
謝放將茶盅從托盤當中端出,茶盅摸著並不燙手。
想來,應該是廚房那邊已經將潤喉茶放上一段時間,待差不多等到可以入口的溫度,韓管家才去端了來。
謝放彎腰,掀開茶盅的蓋子,溫聲問道:「父親是問,我是何時到的北城,還是何時回的府?」
他帶虞老先生、小石頭以及阿笙去了趟他們落腳的院子,算時間,馮管事怎麼也會比他們先回府。
為討父親歡心,也為了成功讓父親以為他這個當大哥的有多穩重,可靠,派人來接他這件事,大哥定然不會悄悄地做。
至於馮管事。
這種可以在父親面前替大哥爭取好感,又能夠給他刪眼藥的絕好機會,他自然不會錯過。
他猜,馮管事定然是說一半,瞞一半。
多半沒有向父親提及他從北城帶了畫師回來,此番是為了安置虞老先生,才沒有先回家之事。
謝載功在鋪著軟墊的圓凳上坐下,一雙銳利的眸子,雖見老態,卻依然不怒而威,「怎麼,你大哥特意派了人去接你,你不回,說是有點事要辦,是一點面子也沒有要給你大哥的意思。
這會兒反倒怪起人來了?」
若是從前,謝放定然不會爭辯。
他從不在意自己在父親心目中究竟是個什麼形象。
可如今,卻是不得不「在意。」
這一世,他不能再讓大哥坐上謝家家主的位置。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瑟瑟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