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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班子的樂師們,提前得了吩咐,不管台上發生什麼,沒有東家的吩咐,琴司、司鼓不得停。
師傅們坐在後台,也瞧不見前台的情形。
因著已經提前從福祿那收到二爺提前給的一批賞錢,因此,便是戲台上的其他人因著沈曄芳的反常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慌張地不知所措,那急促的樂聲卻還是在繼續。
康沛嫻便是在越來越急促的鼓聲中,緩緩地走到台的中央。
台上,沈曄芳的臉色遠比康志傑的要難看得多,只是被重墨的濃彩給遮住了而已,滿眼懼色,倒是比先前「陳世美」派韓琪暗殺「她」一雙兒女都要驚惶。
背後的戲服早已被冷汗所打濕,沈曄芳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在戲台上一動不動。
他只能驚慌地向自己的經理人求助。
沈曄芳的經理人是個臨場經驗十分豐富的人,在最初的錯愕過後,立馬就反應了過來。
不說沈曄芳這會兒有求於他,便是沈曄芳什麼指示也沒有,他也不能讓人壞了他的場子!
台上眾人尚未反應過來,他已然從邊上疾步地走上戲台的階梯,臉上堆著笑,朝著康沛嫻拱手作揖,高聲道:「喲,喲,這不是我們康小姐麼?
康小姐,我知道啊,你是我們沈老闆的戲迷。這獻花、送禮物,要求跟我們沈老闆合個影,說幾句話的事兒啊,咱們下了台之後再說。啊,」
這是明面上的話,
與其說是說給康沛嫻聽的,不如說是說給現場的大傢伙聽的。
四兩撥千斤地解釋了康沛嫻為什麼會這般突兀地出現在舞台上的原因。
這位經理人確實是個人精。
但見他不著痕跡地湊近了康沛嫻,背對著眾人,低聲道:「祖宗,有什麼話,咱們台下說,啊!你要是真的鬧開,那你同曄芳可真就沒戲了。你放心,等下了台,我便是摁著曄芳的腦袋,也一定要他給你個說法。可好?」
以上這番話,才是真正要同康沛嫻說的。
一邊說著,一邊趁著康沛嫻不注意,朝身後的兩個武行使眼色,嘴裡頭再次揚高了音量,「康小姐,康小姐,您不要生氣,我們沈老闆絕不是不肯接受您的這一番心意。啊。」
這是打算「文」的不成,來「武」的了,總之,先把人給帶下去,將這事兒揭過去再說。
讓「康小姐不要生氣」也是防止等會兒康沛嫻要是當真鬧將起來,眾人只會以為康沛嫻是獻花不成,惱羞成怒,耍脾氣。
「好傢夥,我說呢,怎麼台上有兩個『秦香蓮』。敢情康小姐是追求人沈老闆追求到台上來了。」
「這多少有些過分了啊!這不是壞了我們大傢伙的興致麼!」
「康小姐此舉做得是過分了些,今日是春行館唱堂會,又不是他們康府的!這麼做未免太不給南傾面子。」
「下來!」
「下來!!」
「我們還要聽戲呢!」
台下賓客當真以為康沛嫻是再耍大小姐脾氣,因著仰慕沈老闆,鬧到戲台上來了,也便不滿地鬧將起來。
不得不說,這位秦經理的心思確實狠辣。
明明是沈曄芳始亂終棄,經他的口這麼一說,倒成了康沛嫻仰慕沈老闆這位大花旦不成,故而上台來撒潑。
康沛嫻氣得身子都在發抖。
尤其是,當她瞧見她傾心愛過,甚至將女子最寶貴的身子都交予的人,從頭到尾不發一言,只拿一雙戒備又驚恐地眼神看她,默認秦經理對她的欺侮,心裡頭只覺心灰意冷。
如果說,在上台之前,康沛嫻心裡對沈曄芳還存在著什麼希冀,那麼在這一刻,這份希冀到底是破滅了。
…
康沛嫻到底是有備而來。
在兩個武行尚未靠近康沛嫻之前,康沛嫻從袖子中抽出了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頸的前——
「我看誰敢上前!」
冰冷的匕首在陽光下泛著寒光,阿笙只覺遍體生涼。
他張大了一張嘴,卻是一點聲音也無。
倒是台下賓客譁然。
虞清松第一時間,遮住了孫兒的眼睛。
「二爺,會不會出人命?」
阿笙著急地輕拽了二爺的衣袖,比劃著名「問」道。
要是按照康少的說法,康小姐的出現是二爺的安排,回頭康小姐在台上當真出了什麼事,可如何是好。
康沛嫻會將匕首藏於袖中帶上台,更是以自己的性命相要挾,不許秦經理等人靠近,此舉亦在謝放的意料之外。
不過,這也說明,沛嫻是早有計劃。
謝放了解這位康小姐的性格,知道她是一個比男子還要要強的女子,像是因為被負心,便自刎於台上的事情,她不會做。
謝放低聲道:「康小姐的目的在於逼沈老闆給她一個交代,放心,在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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