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裝出一副心思被說穿的驚恐模樣,低著腦袋,轉身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窮酸戲迷!
跟到他們店裡來空手壯闊來了!
夥計本來要罵出聲,見更衣室的門被打開,老闆同沈曄芳一起從裡頭出來,便只得將話給吞進了肚子裡頭。
「果然是人靠衣裝……沈老闆,您瞧瞧,您穿上這襯衫啊,當真是摩登極了!從頭到腳都透著洋范兒!
您這個月,不是要去謝二爺那兒唱堂會麼?那謝二爺是留洋回來的,您到時候換下戲服,穿這一身西裝,從一個儒雅的沈老闆,搖身一變,變成帥氣又摩登的時尚先生,保准他移不開眼。」
阿笙推開門去,聽見掌柜的奉承的話,心裡頭吃了一驚。
二爺……要請沈老闆去春行館唱堂會麼?
…
阿笙出了洋裝店,低著腦袋。
他幾乎可以肯定,沈曄芳便是那天晚上他瞧見的,同梅香說話的那名男子——
無論是他頭上戴著的那頂西式帽,似曾相識的下巴輪廓,還是他右手大拇指上帶著的玉綠扳指,都足以作證。
再有……
阿笙也是今天見著人,方才想起,他曾經在給康府外送時,在春行館外頭便瞧見過沈曄芳!
那時,沈曄芳也是戴著一頂西式帽,沒有坐車,低著腦袋,匆匆從他眼前走過。
只是,倘若沈曄芳當真便是那個同康小姐私會的男子,那麼他要怎麼才能還自己清白呢?
當面質問?
沈老闆大概率怕是不會承認。
他同康小姐的流言傳得這般沸沸揚揚,倘使沈老闆當真有心,早就該上康家提親,親自用行動「破」了流言才是,哪裡還會讓流言愈演愈烈。
沈曄芳吃的便是梨園的這碗飯,名聲於他,重要自是程度不言而喻。
既事梅香也找過他,說明康小姐應當也曾試圖要他負責。
然而,康府那邊至今沒有任何動靜。
康府敗落,康家幾個少爺都是敗家子,康小姐一個女流之輩,連可以仰仗的人都沒有,像是拿沈曄芳沒轍。
阿笙咬著指甲,心不在焉地過馬路。
如果康小姐都拿沈曄芳沒轍,那他可以用什麼法子,才能讓沈老闆承認他同康小姐的私情呢?
倏地,阿笙的手臂被人扯住。
阿笙尚未反應得計,便連手臂同身子一起,被一股力道用力地往後一扯。
後背撞上一堵胸膛,一輛馬車從他前頭疾馳而過。
阿笙嚇一跳,瞪圓一雙眼睛。
心臟在胸腔里劇烈地跳動著,阿笙久久未從方才的驚嚇當中恍過神來。
…
「現在知道怕了?」
聽出是二爺的聲音,阿笙倏地抬起頭。
見著二爺,不知為何,眼睛忽然起了霧氣。
阿笙試著眨去眼底的水痕,彎了彎唇。
街燈昏暗,可因著周圍商鋪亮堂,謝放還是清楚地瞧見了阿笙泛紅的眼眶,「怎麼了?可是嚇著了?還是我方才語氣太兇,委屈了?」
眼睛越來越潮,阿笙只得拼命搖頭。
阿笙打著手勢,「二爺怎會在這裡?」
謝放盯著阿笙的眼睛,確定自己方才沒有瞧錯。
可阿笙不說,他亦不好勉強。
路邊人來人往,他便牽了阿笙的手,往裡頭走了走,解釋道:「下個禮拜,我府邸要辦一場堂會,請戲班子場戲。便讓福旺去你家一趟,給你送請帖。
福旺回話,說你不在家裡。說是問了你鄰居,說是你吃過晚飯便出去了。福旺打聽得細,知你前幾日總是白天出門,這兩日才換的傍晚出門。
我稍一思索,想起幾日前聽你提過,在這兒見過春梅的事,便來碰個運氣。想來我運氣不算太糟。」
謝放這話,大部分屬實,不過也隱瞞了部分。
至少,他不是全然的碰運氣。
小七同阿達始終負責阿笙的安全。
他想要找阿笙,阿達或者小七自會給他留記號。
他親自來找阿笙,自是也不僅僅只是為了送一封請柬。
…
堂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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