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被丟上天山,不是迎著風雪攀至巔峰,就是面對武林至尊不留情面的一劍,他是硬生生地將寒吟九章練到極致,葉霄如今回想起來,似乎明白了葉雪山如此逼他,而月於珠都沒有阻止的原因。
葉霄是他們獨子,擁有得天獨厚的天賦,註定得承擔起雲霄宮的責任,無極功,他是逃不過的。
無極功之所以兇險,容易走火入魔,便是因為內力不斷提升,然境界卻跟不上,一旦突破自身經脈承受極限,就只能爆體而亡。
可若反過來,境界提升的速度與內力相合,就沒有這個危險。站在武學巔峰的大宗師,其經脈的韌性和強度,可容納的內力猶如江海一般,綽綽有餘。
這也是為什麼,歷任宮主在挑選繼承人時,選擇的都是天賦最高實力最強的那一個,且在決定或即將退位之時才授予無極功,因為此刻繼承人的境界至少已達宗師境。
「我再問最後一個。」
「您請說。」
「你爹不是天下無敵麼,怎麼這麼快就……沒了?」
葉霄微微一怔。
「不方便說就別說了,我就隨口一問。」烏鐸想想又補了一句,「跟洵兒可沒關係。」
然而葉霄卻笑道:「無妨,其實並沒有什麼忌諱,我娘走後,我爹了無生趣,唯有練功一途,生與死他早已看淡。」
烏鐸聞言嘴角一抽。
便聽到葉霄又說:「之前不理解,如今倒是能感同身受了。」
烏鐸:「……」這話可就有點意思了。
他站起來,彆扭道:「你跟那小子說去,提醒你一句,他還在氣頭上。」
葉霄微微一笑,「好。」
烏鐸剛出去不久,便有人風風火火地闖進來,然而才邁進一隻腳,便聽到裡頭冷冰冰的聲音,「出去。」
「怎麼了這是,難道身體還沒恢復?」赤鴻納悶地回頭。
他一聽說葉霄受傷,立刻跟隨同門長老一起下天山,結果好不容易盼到師侄醒過來,就被趕出來了。
司空靈跟他一起看向烏鐸,老人家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一隻雞腿,正啃得歡,回答:「放心,已經好了。」
「那咋不見人呢,咱們提心弔膽地那麼多天,好歹也說上幾句話呀!」赤鴻納悶道。
「讓一讓,都讓一讓。」這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只見月山明身後跟著一長串弟子,浩浩蕩蕩地走來,「都杵在這兒做什麼?」
只見那些小弟子們抗著大浴桶,左右兩邊提著一桶桶清水,冷熱皆有,還有些手裡端著巾帕皂角,以及換洗的衣物,風風火火走來,一下子將院子給占滿了。
烏鐸瞪著眼睛,驚奇道:「這是幹啥?」
「自是給少爺沐浴之用,他這麼多天沒洗漱更衣,怎好見人?」月山明說完敲了敲門:「少爺,已經備好了。」
「進來吧。」
看著魚龍而入的雲霄宮弟子,烏鐸差點連雞腿都掉了,「乖乖,皇帝後宮的娘娘洗澡也沒這麼大陣勢吧?」
司空靈抽了抽嘴角,「其實也還好……」
赤鴻蹲在一旁,嘖嘖兩聲,「每天早上練功前一次,練完劍之後再洗一次,睡前必須更衣,哦,若是外出回來,也得看情況洗一洗,娘娘也沒他這麼講究。這次這麼久,估摸得洗上一個時辰。」
烏鐸長見識了,「這麼麻煩?」
「是啊,也不知道打哪兒來的毛病,屁事多。而且他自己這麼著也就算了,可對咱們也有要求。在雲霄宮,誰身上若是不乾淨,那必須得先去換一身,否則……回頭問問這些被丟上天山吃風雪的弟子,還敢不敢不擦鞋底,帶著一身汗臭味出現在他眼前?」
赤鴻噼里啪啦一陣兜老底,司空靈擋都擋不住,恨不得直接縫住他的嘴!
烏鐸低頭看了看自己從南望出發後就沒怎麼換過的衣裳,抬起袖子忍不住湊到鼻子上聞了聞,砸吧砸吧嘴,有些驚奇,「他竟然沒將老夫丟出來?」
司空靈連忙安撫道:「您當然是不一樣的,烏前輩你別聽這傻子瞎說,咱宮主出身富裕,在家稍微講究也正常,可在外都是入鄉隨俗,便宜行事的。」
「得了吧,他也就下山幾次,五根手指都數的過來。」赤鴻可不管他,「的是,前三次都是出去一天,嫌落腳的地方不乾淨,當晚直接打道回府。就這一次,還是小笙一路打點,勉強堅持下來的。」
「你給老娘閉嘴,你知道烏前輩是誰嗎?」司空靈忍無可忍地吼道。
赤鴻摸了摸後腦勺,一臉疑惑,「我知道啊,夷山族的老前輩,大宗師,看著多讓人親切。」
司空靈深吸一口氣,簡直要被這蠢貨給氣死了。
甭管是趙思洵還是他妹妹,哪一個都是烏鐸的外孫,哪有在人舅公面前說自家宮主壞話的!
「行啦,既然人已經無恙,老夫也該走了。」烏鐸吃完宵夜,閒聊幾句之後,準備回去給趙思洵報個平安。
司空靈和赤鴻立刻站直,抬手恭送,「您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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