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能理解她在難過什麼。
「過去的幾十年裡,我做夢都想進入金丹期,我沒有靈骨,是天賦不太好的三靈根,為了不讓別人看不起,我練劍的時間是別人的兩倍,做賊似的用功讀書,還要表現出很輕鬆的模樣……我自己都不知道除了能做些奇奇怪怪無用的小發明,我還有什麼特長勝任雲天宗大師姐的位置,畢竟其實桃桃有我那麼努力,可能都能比我早一些金丹期。」
南扶光絮絮叨叨,像是說給殺豬匠聽,也更像是一個將死之人站在葬禮上平靜地述說自己的一生——
就算她自討苦吃好了。
她一生為修為更進一步而努力,為了面子咬著牙努力,無數個深夜她也曾經為了師兄弟姐妹輕易地突破境界而陰暗嫉妒得夜不能寐,因為只有她自己知道為了得到一樣的修煉成果,她比別人付出了多多少的努力。
她也很想要靈骨。
她也很想要金丹。
她也很想像鹿桑一樣因為身有鳳凰靈骨,彈指間前茅名列。
她說到口乾舌燥,說到金丹萬般不舍,說到靈骨,她不敢想像自己甚至沒來得及看到自己的靈骨是什麼就必須要被迫放棄修道之徒。
壯壯拱進南扶光的懷裡,抬頭看著她時,南扶光在一隻豬的臉上看見了安撫。
但很可惜的是,一隻豬都知道現在她很可憐,坐在床邊的男人卻無動於衷,南扶光也跟著閉上嘴,心中有點生氣的想:怎麼啞巴了,現在不是你病弱不能自理為了療傷抱著我啃個沒完沒了的時候了?
就像是生怕她還不夠生氣,聽完她的描述,他問的是:「說完了?」
南扶光挑了挑眼皮子,懨懨道:「差不多吧。」
殺豬匠:「如果你非要糾結這件事,那我現在就告訴你,你哪怕修煉到老或者乾脆長生不死,也不會看到自己有靈骨的那一天。」
南扶光心想,這是準備用「氣死」的特別方式把我送走嗎?
南扶光:「好的。」
殺豬匠:「不是在氣你。我是在說實話。」
南扶光:「你不是在氣我呀,你只是舔一下自己的嘴唇能把自己毒死。」
殺豬匠:「你天生無靈骨,一把刀要什麼靈骨?硬要有,也是我給你放一個讓你開心一下,就像鹿長……鹿桑一樣。」
南扶光:「對對對我沒有——什麼?」
殺豬匠往後靠了靠,嘆了口氣:「你問哪個?」
「每一個字?」南扶光扯了扯蓋在膝蓋上的毯子,「一把刀是誰?給我放一個靈骨?誰放?你?鹿桑又是什麼,怎麼扯到她的?啊?啊?什麼?」
面對她的一系列問題,男人沒有立刻回答,他把她塞回了毯子下面示意她發言的回合已經結束了。
現在輪到他。
於是南扶光聽了一個匪夷所思又非常合理的故事。
她猜得的沒錯,「隕龍秘境」或者曾經真的是個正常的秘境,但打從她南扶光一條腿邁入開始,這秘境就變成了以她為主角的一場既定結局大戲。
所有人都是她的陪襯。
小山神扭曲了四維軸距,將曾經發生的事重演,只為了喚醒她的記憶,創造伶契覺醒的契機。
不幸的是,他成功了。
南扶光指著自己的臉,滿腦門問號,床邊的男人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秘境中看見了什麼?」
她看見了她作為丹曦娘子悽慘的一生,准守規則卻因為與眾人決策背馳成為了被犧牲的那一個,她被塞入自己親手做的轎子中慘死於火海,最後的最後,山神叫她「伶契」。
伶契。
南扶光恍然之後又有大悟。
揪著手中的毯子,一時間失去了所有的言語,她望著殺豬匠,聽他說了一個關於三界六道之外邪神的故事。
曾經有一個邪神籠罩於此星球(外來人如此形容她們的世界)窺探已久,它來到此星球,試圖偷偷孕育一把絕對忠於主人、力量能夠毀天滅地級別強大的武器。
終於有一天,他被偶然路過的星球所有者注意到。
星球所有者將其一刀斬落,因為該星球所有者技藝不精、武器不趁手,邪神沒有死透,他的頭顱生長成了一棵貫穿三界六道的大樹。
他隱秘於大樹內,繼續自己的造器計劃——
伶契。
伶契由撼天震地的怨念與恨意中誕生,心懷對於所認真理的絕對執念,再經歷九世苦難,方可煉成。
最開始與邪神為敵的星球所有者並不知道這件事,等他知道的時候伶契已經經歷九世苦難,他出現,將它截胡帶走。
後來,星球所有者短暫離開,離開的時候為了保證他離開時的穩定趨向局面留下了許多,他的文官,他的坐騎,他的防具——
還有伶契。
這給了邪神有機可乘的機會。
「這是什麼迷人的操作?」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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