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江隨同他自己做了怎樣的約定,又下了怎樣的決心,才願意在輕而易舉就能將她帶走的一刻,選擇了放手。
可她真的很高興。
那是一種難言的,酸楚與欣喜絞纏的情緒。
酸楚於她終究是回饋不了,這樣炙燙到會灼傷人的愛意,也欣喜於,她曾經喜歡的男孩子,到底是個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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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隨是在李想的驚呼聲里倒下的。
李想剛將駕駛座上的人抱出來,就看見林鳶跑遠的身影,和江隨直挺挺倒下去的畫面。
他不驚訝林鳶在這兒,畢竟他們下午還聯繫過,他還告訴過她,讓她別擔心,江隨沒事,醫生說他身體素質好得跟狗一樣。
但他震驚的是,剛還和鐵人三項似的江隨,怎麼說倒就倒了呢!
「靠!晏峋,快快快那傻逼暈了!」
好在已經滅了火的晏峋,一下將他托住。他覺得其它地方的外傷倒還好,這腦袋還是別再受傷了吧。
林鳶應該不喜歡笨的。
救護車也在晏峋第一時間報警和打120之後,匆匆趕來。
一男一女被抬上救護車。
江隨再一次入院,情況就有些不太好,出現了一些輕微腦震盪的症狀。
頭痛,噁心,乾嘔,斷斷續續的昏睡。
好在這次,他大概也怕自己真成了傻子,終於對治療配合得很。
只是除夕和新年,也在他的昏睡中,平淡又悄無聲息地到來又離去。
陸靖沒辦法久留,已經回了部隊,雖然有兩個看護,李想還是不放心他,仍和在港城時那樣,晚上沒事就會去陪陪他。
直到年初二那晚的夜裡,他臨睡前準備再去上個廁所,開門走到主病房,看見江隨騰地一下從病床上坐起來。
李想魂都要被他嚇沒了,大晚上的,醫院,病房,沒開燈,簡直要素齊全。
「……你他媽。」李想拍著心口,罵都罵不完整。他從小不愛看鬼片是有道理的。
「今天初幾?」江隨問他。
「初、初二啊。」李想抖著聲兒。這也不是月半十五啊。
江隨一下掀開被子:「我得去個地方。」
嗓子因為長時間的昏睡,有些沙啞。
「不是,大哥,」李想也不怕了,一把過去摁住他,「你又知道林鳶去哪兒了?」
江隨心臟,驀地被酸澀刺痛包裹,勉強輕笑了下:「我不知道。我只是想麻煩你開車,帶我去趟西塔寺。」
李想從前就不愛爬山,他就喜歡靜靜坐著的活動。
所以此刻,大過年大半夜的,被個半病不病,一條胳膊還掛著固定板,但走得比自己還快還猛的人拉來爬山,就很想罵一罵誰家大爺。
江隨有些著急,看了眼時間:「你慢慢來,我先上去。」
「……你大爺的。」李想覺得自己被鄙視了,咬牙氣喘跟著他,嘴硬道,「就你這隨時都能暈倒的破身子,我還是……跟著你吧。」
江隨回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李想,謝謝。」
李想瞥了他一眼,抿嘴。
一個平時散漫不羈的人突然不反駁你,還特真摯,他就有些吃不消。
快到山頂時,李想聞到空氣里一股什麼東西燃燒的味道,嗅了嗅鼻子,好笑:「不至於吧,這大晚上香火都這麼旺?」
可又不像從前聞到的沉香味兒,像香樟木的味道。
江隨心臟猛地一跳,一步幾個台階跨上去。
「……?」李想一下頓住,撐著膝蓋歪過腦袋大口喘氣,真想問問又怎麼了這是?又拽不住已經跑遠的江隨,只好生無可戀跟上去,跑得比高中一千米都痛苦,咬牙切齒,「你們都是我大爺!」
山頂西塔寺的香爐里,果然燃著火光。
江隨眼睛都被映紅,一下就急了,他奔過去,伸手就要往香爐里翻。
李想覺得,人的潛力,果然是需要激發的。
他嗓子都幹得冒血腥氣,還有力氣罵人:「江隨!你他媽又在犯什麼病?!」
「小施主,是要找這些嗎?」
一聲溫敦慈厚的問話,終於降住了李想眼中,江隨自殘似的莫名行為。
江隨也一下頓住,在觸上那片傷人的滾燙前收回手。
轉身,看見熟悉的人手裡,丁零噹啷的木牌。
李想一下就明白了,然後更無語了起來,壓著沒喘勻的氣問他:「你就……就為了這個?」
「你不知道……」江隨眼睛被火光映得有些紅,聲音乾澀,低笑了聲,向他解釋,「這個,很靈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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