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 餐吧里已經沒什麼人, 零星兩個客人在喝酒,那個圓圓臉女孩在吧檯後面。林鳶點頭笑笑打了個招呼, 對方提醒她明早別忘了去前台領蛋糕。
到客房門口,忽地看見門把手上,多了只巴掌大的牛皮紙袋子。袋口探出一枝冬櫻。
似乎是這裡應季的花, 粉白色的, 成團時很漂亮。這枝卻還是骨朵。
隔著道門,樓下湖水淡涌。
林鳶笑了笑, 將它拿了進去。窗台上有個正合適的玻璃小花瓶, 她中午進來就看到了。
第二天上午,林鳶真去前台領蛋糕了。
又是顧淮在,林鳶也不知道他們怎麼調班的。
拿過裝在透明蛋糕盒子裡, 造型簡約的草莓奶油蛋糕,林鳶道了謝準備上樓,坐在小陽台上邊欣賞風景邊吃。
「林鳶。」
剛微側身,顧淮突然喊她。很認真的兩個字。嗓音低低淡淡的,卻又有清爽的少年感。
林鳶一頓,某一剎那,莫名有種心臟某處,被人小心翼翼,輕輕碰觸了下的感覺。
拎著蛋糕的指節,碰上蛋糕盒子,冰涼涼的,是剛從冰箱裡拿出來未散的冷氣。那感覺便也轉瞬即逝。
「嗯?」她微揚眉目,輕淡笑了下,有些疑惑他為什麼突然叫自己。
「那天幫你登記,看見的名字。」他看著她,像是解釋道。
林鳶無聲張了下嘴,想說他當天不就確認過了嗎?可又覺得,沒有深入探討這個問題的必要。於是只點點頭,表示「原來如此」。
她做這個動作時,秀挺鼻樑上的眼鏡,也跟著往下滑了滑。
漆黑瞳仁,清澈又茫然。
身上的吊帶裙,是她昨晚帶回來的,連夜過水,掛在陽台上吹了一整晚。
黃白漸變的顏色,毫無規則,獨一無二。
像梨花掉進了迎春里。
顧淮舔了舔唇,低垂了瞬眼,驀地說:「能加個聯繫方式嗎?」
話音低薄,又有點兒若有似無的笑意。
林鳶愣了下。
這算是……傳說中,旅途上的艷。遇?
明天就要回去了,林鳶懶得再換地方住,也不想得罪人,笑了笑,反問:「登記的時候留了,你不是知道嗎?」
-
林鳶是在吃完那隻四寸小蛋糕後,接到江隨電話的。
她都忘了,自己沒回他信息。
「你去哪兒了?」電話里,江隨問她。
問完,或許是又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重,隔著電流,有調整呼吸般的壓低的氣息,解釋道,「我看你一天一夜沒回我。」
林鳶頓了半秒,話音平常道:「出來玩了。」
「哪裡?」
「滇省。」
江隨沒問她為什麼會去那裡,反倒笑了笑,說:「怎麼沒見你發朋友圈?」
「大海和湖泊,我媽還是分得清的。」
林鳶下意識懟完他,就有點兒後悔。
有些行為似乎成了習慣。林鳶壓著聲兒長長呼吸了下,告訴自己沒事,這很正常,不過是剎車後的慣性罷了。反正已經停了下來就好。
兩邊都有不明所以的沉默,還是江隨先開了口。
「那等你回來……」話音微頓,「幫你約一下?」
林鳶沒給自己思考的餘地,輕笑了聲:「好的呀。」
事實上她很想說,江隨,其實你不用對我的感情生活,這麼上心的。做朋友,沒必要做到這一步。
但她不知道是累了疲了煩了,還是仿佛突然就明白了。
你還有心勁兒解釋吵鬧溝通的時候,才是真的還在乎。就像民政局門口辦離婚的夫妻,不吵不鬧滿臉平和,那就是確定了,今天一定得離掉。還有力氣吵的,那多半還分不開。
「怕你沒時間,而且也是臨時決定的,所以先問問你。」江隨仿佛解釋起他打這通電話的原因。
「不會,」林鳶說,「你約好了告訴我就行。」
對面仿佛信號不良,沒來由地默了片刻,喉間低「嗯」了聲。「那,」又微頓,「我能聯繫得上你吧?」
「能啊,」林鳶笑起來,「我又不關機。」
江隨聽著對面先掛斷了電話,面色平淡地站在客廳落地窗前,仍捏著手機,沒有動作。
她這樣的態度,沒有拉黑他,也答應了不會失聯,甚至沒有再像從前一樣,和他對峙、和他爭吵。
他明明應該安心的,可為什麼,會覺得茫然,又會生出難以名狀的不安。
餘光里,灰白色的鏡筒就在他身邊。他突然很想低頭去看看,看看鏡頭裡那顆,就算會暫時離開,也永遠會在既定軌道上的天體。
可白天沒有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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