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鳶這才完整看清他長相。
漆黑狹長的一雙鳳眼,雙眼皮窄而薄,眉目深刻,五官輪廓清晰又鋒利。
不算一眼驚艷的帥哥,但放在這樣的夜晚,這樣的光線下,倒很有文藝電影裡落拓酷哥的感覺。
果然是衝著她來的,已經站到她身前。
林鳶抬頭看他,非常識時務地說:「沒事兒,你們打,我不會報警的。」
顧淮微愣了瞬,莫名有點兒想笑,還真就那麼笑了出來,低薄的一聲。
林鳶看見他左頰有個酒窩。
顧淮
沒別的意思,就剛才這小姑娘被啤酒嗆了口,偏過腦袋咳嗽的時候,黃毛看她的眼神就不太對勁兒。
雖然他對自己的實力挺有信心的,但萬一呢?
萬一沒打贏,黃毛熱血上頭找她麻煩,總不能叫那幫小蘿蔔上。
只是見她抬眼看他,還吃得認真,沒有半點要挪動的意思。
顧淮又覺得,就這麼居高臨下地站著和她說話有點兒怪,隨即微俯下身,對她說:「同學,你要不換個地兒吃?」
男孩子頭髮上清爽的洗髮水味兒,沖開熱辣香骨雞,獨樹一幟地鑽進她鼻腔,林鳶下意識往後微仰了些。
大概是「顧老師」太和藹了,一看就像個有操守有素養的社會哥,林鳶推了推眼鏡——隱形眼鏡哭得疼,摘了——很有求知慾地問他:「我坐這麼遠也影響你們發揮?」
其實,如果換個背後印BOY的寬膀子大哥過來說這話,林鳶一定會說「好的大哥」,然後跑得比誰都快,順便幫他報個警。
畢竟林鳶的選擇性犯慫技能,早就練得爐火純青。
但這會兒不是。
況且,她今天被人看了熱鬧,就很想也看看別人的熱鬧。
「……」小姑娘從鏡片頂端抬上來的目光,帶著點兒高度近視的茫然,偏偏眼神又極清澈。漆黑的瞳仁映出路燈的光點,像小動物柔亮皮毛上的折射。
只是眼眶發紅,眼底有幾縷細紅血絲,像是……哭過。
顧淮下意識眨了下眼,妥協:「行。那你就坐這兒,別更近了。」
林鳶捧著啤酒罐子,乖乖點頭:「行。」
只要他們不打到小街這邊就行。否則她跑得比誰都快。
「顧老師」很快三兩步跑回去,林鳶以為他們還要探討一下諸如「單挑還是群K,誰先上,誰叫誰一聲爸爸今天這事兒就算完了」這樣的江湖規矩。
沒想到這位顧老師,極其沒有武德地,在對方領頭剛張嘴想說話時,飛起一腳橫踢。
鞋幫子和面部骨骼碰撞的聲音,擊打出花灑跳舞般飛揚的鼻血。
「……?」林鳶眼睛都瞪圓,眉毛飛揚。
還能……這樣的?這不是她從前,明知道打不過欺負她的男生,才會出其不意先發制人用的路數嗎?
這位顧老師高挺的體格和此刻的身手,看著也不像需要偷雞的人啊。
竟然沒有裝個逼。太出乎意料了。林鳶眼睛看著對面,慢騰騰伸手,又拿了根熱辣香骨雞塞進嘴裡。
對面幾個充氣花架子倒地,顧淮拿出兜里的手機打110的空檔,下意識瞄了眼小街對面。
她剛剛放在路邊的炸雞盒子和啤酒罐子,收拾得乾乾淨淨。
好像那裡從來沒坐過個……又慫又膽大的,扎著亂蓬蓬馬尾辮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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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想上回幫晏峋組局,江隨沒去。最近李想他釣友新開了個商務會所,李想幫著熱場,又叫他們三個去,江隨去了。
原因無它——那晚之後,林鳶又把他拉黑了。
他吸取不到那兩位失婚男士的成功經驗,但失敗的原因,或許有值得參考,進而避免的地方。
其實陸家對待他的交友,也並非沒有要求。或者說,他們支持他和普通人交朋友,但需要陸家助益的,卻不希望他深交。
江隨能和他們三個成為好友,一是他們和陸家,確實交集不大,二是因為,他看得進眼。
晏峋這人骨子裡是有些清高的,江隨從前以為,自己會不屑於這點清高,事實卻一而再地打了他臉——某人的清傲和晏峋比,簡直青出於藍。
而沈確這個人,小小年紀時就有種一種目空一切的氣質,管你有錢還是有權,只要他看不進眼的,占地面積再廣都能無視。
至於李想,純屬這個圈子裡的奇葩,莫名正得發邪。
江隨到時,李想和沈確已經在包廂,今晚的主角晏峋,卻是最後一個來的。
江隨已經和另兩位喝了會兒酒。
聽見晏峋被他前妻歡徹底拉黑,封鎖所有聯繫渠道,複合無門時,李想誠心給他出了個主意:「要不你去西塔寺燒燒香吧,聽說那兒只要心誠,就挺靈的。」
西塔寺三個字,讓江隨微愣,仿佛聽見一片片木質祈願牌,在西塔寺山頂那株百年古槐枝椏間,隨風輕敲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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