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不到車去醫院。」容清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他哽咽著,語無倫次地再一次重複:「這麼晚了沒有車,沒有司機願意接我的單。」
江景盛呼吸一滯,容清顫抖的聲線隔著手機傳入他的耳中,他閉上雙眼,喉結滾動湧上一抹酸楚,聲音沙啞道:「別擔心,你先冷靜下來,給她餵一顆退燒藥,我很快就到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夾雜著容清的低泣,一種說不出來的疼痛在他心底里蔓延,像往他心臟密密麻麻地扎著無數根針,疼得他喘不過來氣來。
他無法想像,在這五年,每次發生這樣的事情,容清都是怎麼一個人熬過來的。
容清給容橙餵了一顆退燒藥,有著江景盛的安撫,他也漸漸地從激動的情緒里緩和下來。
其實這些年容橙半夜發燒的事情也發生過不少。
不知道怎麼的,他這次會這樣失態。
或許是因為做了噩夢,或許是因為打不到車感到焦慮,或許是他心裡沒底的時候,江景盛偏偏給他打電話,讓他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一樣,有了發泄口。
委屈和難過裹挾著他,讓他無法呼吸。
醫院的急診室還有醫生在值班,容清抱著孩子輸液,他疲憊地看著輸液管,眼皮不停地往下掉,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江景盛趕過來的時候,容清已經睡著了,看著他的黑眼圈,沒忍心將他叫醒,只是靜靜地坐在他身旁。
又過了十幾分鐘,他去把護士喊來,給容橙拔針的時候,驚醒了容清,他醒來的第一反應就是抬頭去看正在輸液的瓶子,接著才看到江景盛已經在給容橙按壓針口了。
看著容清的舉動,江景盛又是一陣心疼,他輕聲開口:「已經打完點滴了,放心吧。」
容清看見他驀地鬆了口氣,臉色稍緩。
江景盛去辦理了繳費,到窗口拿了藥,容清看著他忙碌的身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在心底蔓延。
就好像五年前,江景盛也是這樣,總會給他打點好一切。
所以他很依賴江景盛,用了很多年時間才戒掉了這個習慣。
可如今,他好像又再次沉浸在這種感覺之中,無法自拔。
從醫院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清晨六點,天色還是蒙蒙亮。
深秋的早晨,微風帶著絲絲涼意,容清背著容橙為她擋風,忽然感覺肩膀一沉,一件溫暖的外套披了下來,有江景盛的餘溫,還有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水味。
容清抱著容橙坐在後排的車座上,閉目養神。
江景盛安靜地開著車,將他們送回了小區。
容清抱著容橙回房,哄孩子睡覺,江景盛就到廚房裡幫忙做早飯。
容橙要吃藥,容清也得吃飯他做了個簡單的清湯掛麵,容橙勉強吃了幾口,吃了藥又睡了過去。
清晨的風從窗戶徐徐吹進,窗簾搖曳,沙沙作響。
容清連忙關掉窗戶,自責得紅了眼圈,是他昨晚沒把窗戶關上才害得容橙生病。
等他再次從臥室里出來的時候,餐桌上那碗冷掉的麵條已經不在了,江景盛給他新做了一碗麵條,端到他面前,「快吃吧,吃完你也得休息一下,你的臉色太差了。」
容清看著眼前這碗熱騰騰的湯麵,一直以來的堅持搖搖欲墜。
他好累啊。
明明江景盛不在的時候,他咬咬牙就堅持過去了。
也不是沒有試過半夜背著容橙去看病,也不是沒試過家裡窮得米都快買不起了,也不是沒試過辛苦到病得起不來。可他從來都是勸自己再堅持一下,難熬的日子很快就會過去了。
可與江景盛重逢的短短這幾天,他就要堅持不下去了。
他感覺很累。
哪怕很小的一件事情都讓他覺得很疲憊。
就像隨時都會倒下來。
甚至有一種感覺,哪怕他不在了,他也可以放心把容橙交給江景盛去照顧。
他竟然會產生這麼可怕的念頭。
江景盛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他身邊坐下,目光飽含擔憂:「吃不下就不吃了,先去休息好嗎?」
容清點點頭,在起身的時候晃了一下。
江景盛及時扶著他:「有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只是沒休息好而已。」容清不太習慣地推了推他,結果江景盛更加摟緊了他的腰,往懷裡帶。
最後還是江景盛將他抱回了房間,輕輕地放在了床上。
這還是江景盛第一次進容清的臥室,他環顧四周,對房間的布局皺緊了眉,臥室比他想像中還要小,床不大,剛好能容納他們父女,小小的衣櫃塞滿了衣服,床尾還放置了幾個紙皮箱,裡面裝著容橙這幾年換下來的衣物。
江景盛心裡很不是滋味,「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給你做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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