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轉頭看向她, 眼神帶著幾分悲戚:「譬如呢?」
「譬如, 你們村中的青壯年,是不是都躲藏在暗處,想要伺機將我們捕獲?」她到現在都沒找到機會向外示警,心裡有點兒慌,只能儘量穩住, 蒙過這群人,「你們村子裡, 肯定有一個大地窖,藏了不少人吧?」
說不準, 還有被他們拐來的人。
聽她說的話,村長明白了點兒什麼,回眸失笑:「小娘子以為我們這裡是拐子村?」
雲心月沒回答他的問題,避開了:「我不是什麼趕盡殺絕的人,你們若是誠心悔過,願意將綁來的人放走,我可以當作不知道這件事情。」
「這話,小娘子剛才已經說過了。」村長一副看透她的樣子,「再重申一遍,恐怕只是為了安我們的心罷。」
倒是有一腔熱血和孤勇。
難得。
雲心月:「……」
這年頭的山民都這麼聰明嗎!
「小娘子多慮了。」村長也不想賣關子,吐出一口濁氣,「我們這裡不是拐子村,你和郎君看到的那些人,都是我們的……」他眉頭鎖了一下,眼眸閃動好幾下,企圖將淚意眨下去,「……家人。」
或者說,愛人。
雲心月愣住了,下意識反駁:「放……肆,還想矇騙我們,你們把人綁成那樣,比粽子都嚴實,能是對家人的態度嗎?」
少來。
那分明就是對被拐人口才會有的待遇。
「你們不是都看見了嗎?」村長掃過提著幽微燈盞的其他人,水澤晃動的眼眸,對上一雙雙疲憊又悲哀的眼睛,「他們瘋的瘋,傻的傻,要是一個看不住,輕則四處亂跑,需要發動全村人一起捉,重則……」
咚咚——
她心臟莫名停跳了兩拍,高高懸起,繼而加速鼓動起來。
呼——
山間風大,甚涼。
燈盞被吹得像是隨時要脫離,飛天而去,暗淡光線後,連綿一大片水色在晃動。
「重則、重則……」村長脖頸上的喉結滑動好幾下,突出的一塊仿佛要從那層薄皮中破開,扎穿咽喉,淌出鮮紅的血來,「……摔落大河,屍骨無存。」
他說完,已經有人禁不住掩面痛哭。
雲心月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搞錯了什麼。
可是——
她又怕只是敵人鬆懈她的手段,不敢大意輕信,抿著唇道:「這到底怎麼回事兒?」
大娘閉了閉眼,握著手中殘破的一點搖晃的燈:「村長,還是我來說罷。」
村長深深看了她一眼,有些遲疑:「可你……」
「村長放心,我受得住。」大娘在熹微燭火下的眼睛,紅得宛若兩輪藏在烏雲背後的血月,「我兒我女,起碼能見著屍體,算……幸運了。」
她說話時,嗓音顫得厲害。
比軋過鵝卵路的馬車,還要顫動得厲害。
雲心月心底突兀冒出來一股寒氣,讓她覺得胸腔涼涼,周身冰凍。
「這件事情,還要從二十年說起……」
從那個他們都還只是身強體健的壯女子、壯漢子說起。
那時候,他們的爹娘還在世,大多數同齡人的第一個孩子已經長成十歲出頭的少年,家中還有第二、三個或者第四個孩子。
在那年,村子裡來了一位白衣仙人。
仙人對他們說,楊家村是塊風水寶地,他想要借山頂茅屋修煉、讀書。
楊家村地處偏僻,出入並不容易,很少有外鄉人來,孩子們想要讀書識字很困難,連故事都是翻來覆去聽爺奶念叨那幾個。
是以,村中孩童格外喜歡偷聽他讀書。
大娘眼神隱有懷念:「我家孩子最喜歡聽的一個故事,就是西隨那位十六歲的少年將軍,大戰高陽騎兵,收復南山的故事。」
有一次,還被仙人發現了,但是對方不僅沒有懲罰他們,還大方教他們讀書識字。
一教就是三年。
村里人得知此事後,對白衣仙人格外感激,還時常贈送他山野和糧食,但是仙人從不要。
甚至沒有人見過他吃東西。
對此,仙人的解釋是自己已經辟穀,快要得道成仙了,飛升之前便給村里人指一條路,說孩童們的未來從北方而來。
三日之後,在一個深夜中,山頂寶光大盛,一個碩大的、飄渺的人像在天空出現,赫然就是那白衣仙人的模樣!
聽到這裡,雲心月差點兒要懷疑他們是不是想要編故事哄騙她。
什麼仙人、修煉,全是子虛烏有的東西。
她轉眸看向樓泊舟,匕首還擱在村長脖子上,仰頭往後,用手遮擋嘴唇,小聲跟他說話。
「你不是留下信號了嗎,看看有沒有辦法讓沙曦他們提前一點兒找過來,我儘量拖延時間,聽他們胡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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