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泊舟沒有任何回應。
雲心月動了動肩膀,也沒得來回應,便用力把人推開,側身半趴在地上看他情況,發現對方居然昏過去了。
心知這樣燒下去不妙,她偷摸繞到人家屋背後,摸走一個水桶裝了桶水,便躡手躡腳貓腰離開。
靴子裡藏有匕首,她小心削了一根竹子,渡水給樓泊舟喝下去,又給他擦了褲子以上的汗,把人從背後抱著,替他退溫的同時給自己暖了一陣。
眼見少年還不醒,她只能順著記憶中看過的地圖,背上少年往城門方向走。
怕被人發現,雲心月還特意繞了一長段遠路。
四下僻靜,唯有涼風和明月相伴。
她害怕得顫抖著嗓音,一直小聲給自己唱歌,企圖驅趕、戰勝恐懼。
天邊明月漸西垂,東方露出魚肚白。
層疊竹枝覆蓋下的兩點,慢慢往小徑挪動。
頭頂金色浮雲跳躍,劈開山邊烏沉沉的厚重雲霧,霧靄裊裊隱去,扯出一匹淡金長緞,穿透窗欞,在少年臉上投下斑駁的光。
樓泊舟眼皮子動了一下,慢慢睜開眼睛,看著頭頂上繡著靈鳥與楓葉的帷幔。
「長兄,醒了。」樓策安坐在床邊,捻著一根銀針,傾身靠近,「身體可還有什麼不適?」
一手挽住自己的寬袖,他輕輕在對方脖頸一側下了一針。
藥效還沒完全退,樓泊舟沒有什麼感覺,只覺得有些耳鳴,但身體的確遲滯了片刻。
「略有耳鳴罷了。」他轉頭,看著自己手臂上寒光凜凜的針,問,「她呢?」
樓策安在燭火上燙針:「長兄問的是公主吧?」
「不然?」
他何時關心過旁人的去向,那和他有什麼關係。
「公主沒事,連風寒都不曾得,只是背長兄回來有些疲累和瘀傷,見到沙曦將軍她們就安心昏睡過去,午後醒過一次,吃了半碗飯,又躺了回去。」
正說著,一道慘叫聲便穿透好幾堵牆,送到他耳邊。
那聲音分明就是雲心月!
樓泊舟蹙眉,當即掀開被子,想要起身去瞧瞧:「你管這般慘叫為沒事?」
他這弟弟平日最是心軟,怎的這次卻不見他憂心半絲。
「兄長莫急。」樓策安趕緊按住他,「公主真沒事兒。只是她身上諸多磕碰出來的淤青,需要揉藥。」他想起午後短暫醒來,被侍女按住上藥的雲心月嗷嗷叫的場面,難免失笑,「我不曾出門都聽到了她的叫喊。」
「她的傷,真的不重?沒有性命之憂,壽命之損?」樓泊舟顯然不信,「那她為何叫得這般慘?」
像是受了什麼重刑一樣。
他煉蠱時,蠱蟲都沒叫得這麼厲害。
「我去看過,公主沒傷到筋骨,唯獨雙腿雙臂有青紫淤血凝在皮下,不算重傷,只不過得疼上許久,吃些苦頭。
「散瘀的藥得揉開搓熱,需要在傷口上施力,那就難免會疼。春鶯和秋蟬她們都沒能把掌心搓熱的藥揉公主身上去,她就害怕叫起來。
「不過……公主千金貴體,從小就不曾受過太大的痛,怕疼叫兩聲,也很尋常。
「只是,她就這樣淺淺塗一層藥,淤青怕又得小半個月才見散開。」
樓策安耐心解釋,臉上浮現幾絲憂心,卻並不算愁苦。
他繼續給自家兄長下針。
當前最要緊的,還是兄長身上的毒,這毒霸道,要是不清乾淨,恐怕對身體有莫大害處。
公主那邊,苦頭難免,但起碼沒有性命之憂。
樓泊舟抬眸:「若是揉開,就能快些好麼?」
「那是自然。」樓策安看著他手臂上的毒緩緩遊走指尖,用金針刺破指尖,滴落在盛了清水的碗中。
這毒,他得研究研究,才好開藥清理殘餘毒素。
接了七八個碗,樓策安才將銀針收回,丟進開水中,把自己的手浸入溫水中搓洗。
「此番,公主將長兄從林子裡背出來,殊為不易。」他拉下桁架上的棉布,擦乾淨手上水跡,雙眼一直看著樓泊舟,「長兄打算如何謝她?」
謝?
完全沒有經驗的樓泊舟問:「你們尋常如何謝幫了你們的人?」
樓策安也不是很熟,遲疑回他:「贈禮?」
不知西隨習俗會怎麼道謝,或者他明日問問沙曦將軍。
「謝禮不急,長兄記得口頭上也謝一句就行。我便不打擾長兄用膳歇息,先去忙了。」
他得緊著去研究藥方子。
看樓策安離開房間,樓泊舟起身,隨手扯了他遺忘在桁架上的金線白衣披上,沒顧上穿戴項圈與腰鏈,便邁出房門,向雲心月的屋子走去。
春鶯和秋蟬正一臉無奈捧著藥瓶踏出來,見到樓泊舟,趕緊半蹲行禮:「見過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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