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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驀地閉上眼,漆黑一片的眼前似乎又浮現起那晚的場景。

眼前是無邊無際的黑夜,翻滾的墨雲將月光吞沒,壓抑的風籠罩著大地。沈昭獨自一人前行在這黑暗之中,耳邊有狂風呼嘯,伴隨著布料摩擦的沙沙聲……

她抬起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不遠處空蕩蕩的地上居然出現一面黑色的旗幟。夜風很大,耳邊碎發

不停拍打在她的臉上,她連睜眼都有些吃力……

可那旗杆插在土地里,旗幟居然直直下垂著,像是有千斤重,在風中幾乎紋絲不動……

沈昭心下生疑,於是壯著膽子朝著那旗幟的方向緩緩靠近。走到距離旗幟十來步的地方,她發覺那旗幟上掛著的似乎是一件黑色的衣裳。待她繼續向前靠近,卻突然發現,那件「衣裳」似乎在不停向下滴落著深色的液體……

一股劇烈的腥臭味刺激著她的鼻腔,沈昭腦海中倏地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她跌跌撞撞地小跑幾步衝上前去,走近了這才看清,什麼旗幟,什麼衣裳……這根旗杆上掛著的,分明就是一個穿著黑色夜行衣的無頭屍身!

脖頸處的切口整整齊齊,顯然是一刀下去,人頭落地……可那長時間曝屍導致的斑駁點綴在脖頸上,每一處痕跡都觸目驚心……

耳邊突然閃過北邙主將與她說過的話:「你女兒的屍身就在那邊,你自己去尋吧,不要忘了我們的交易。」

難道……難道……

心下驟然一疼,似乎那點點屍斑化作萬千蟻蟲,攀爬在沈昭的身體上啃食著她的血肉。幾乎連渾身血液都凝固,沈昭看著面前的無頭屍體,痛不欲生地跪坐在地。

「莞莞啊……我的莞莞……」

她豁出性命找到主將,終於得以見到女兒的屍體,卻連一個全屍都沒有得到。

……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昭的笑聲突兀地響起,她笑得失瘋,笑得淚流滿面,笑得連聲音都變得嘶啞。她笑著笑著,突然轉過頭,死死地盯著樓徽寧,眼中滿是絕望與瘋狂。

「阿寧,你不要怪我,我沒有辦法了,我走投無路了……」她的聲音略微顫抖著,仿佛在哀求,又好似在控訴。

樓徽寧握住傷口痛斥:「沈莞莞死無全屍已是定局!你強行逆天改命,會遭報應的!」

「報應?」沈昭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譏諷與悲涼,「這種話怎麼會從你的口中說出?你不是向來最喜和這老天對著幹嗎!無論是當初的女子如朝堂,還是後來的去北邙和親……你不是都一一嘗試過嗎?」

「可結果呢!你不也看見了嗎!」

樓徽寧憤懣地看著面前這位所謂的沈家家主:「即便是陳若虛負了你,你也不該和北邙滿人沆瀣一氣!你這是通敵!是叛國!」

它說著,聲音陡然提高:「陳楚卿……死而復生本就是無稽之談,你為了陳莞莞一條命禍害了這麼多無辜的性命,即便是她真的活了過來,你覺得她背負著這麼多人命,能活得心安嗎?!」

「我不在乎!」

沈昭猛地甩開袖子,聲音中帶著幾分歇斯底里的瘋狂。她的面容因情緒激動而變得猙獰,眼中滿是執念:「即便國破家亡,污名載入史冊,那又何妨?即使希望渺茫,所為有違天理,那又怎樣?」

「我想要的,至始至終都是莞莞能夠活過來,能夠平平凡凡地度過一生!」

她的聲音漸漸低沉,帶著幾分哽咽,「憑什麼!憑什麼你們這些引起禍端的皇室貴族還能活著享樂!死無全屍的卻是我的女兒!為了莞莞……我不惜一切代價!」

「樓徽寧!你不能怪我!要怪便怪你為何偏偏是陳若虛的女兒!為了更大可能地救活我的莞莞,你是奪舍之法的不二人選!」

「不——」

樓徽寧下意識想要掙扎,卻因為傷口處毒性的擴散重重跌倒在地。

還不等她爬起來,又是一陣天旋地轉,下一瞬,樓徽寧只覺四肢被死死綁住,即便她奮力掙扎卻不能動彈分毫……

好像感覺自己要死了。

蝕骨的寒意漸漸侵襲全身經絡,樓徽寧眼睜睜望著自己的血液隨著光亮流逝,心口驟然一痛,她痛苦地垂眼一看,心口的位置赫然是一個血淋淋的窟窿!

劇烈的苦痛填滿失格的大腦,樓徽寧疼得蜷縮起十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血肉中。

她真的要死了。

無數鮮紅的血液涌動而出,宛如一隻蜿蜒蠕動的蛇,不住地翻騰滾動著,最後趨於平靜、安寧、死寂……

她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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