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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徽寧面色如常, 兀自扭頭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答非所問道:「天黑了。」

「夜幕降臨之時,往往是蟄伏在暗處的巨獸開始行動的時候。」樓徽和順著她的話平靜敘述,可惜樓徽寧還是沒有作出任何回應。

樓徽寧自顧自喃喃:「玉真方丈死了。」

樓徽和嘆息一聲:「陳若虛死了。」

「……」

樓徽寧再一次住了嘴,樓徽和也沒有再說下去,兩人一站一坐,就這麼僵持著,對峙著。

終究是樓徽和先服了軟,率先開口,聲音輕柔似低哄:「別這樣,昌寧。」

他猶疑著開口:「……阿寧。」

聽著他低沉的嗓音,樓徽寧身軀一抖,雙膝猛地跪地:「昌寧斗膽,請陛下下旨,允昌寧趕赴北邙和親!」

話音剛落,樓徽和的蒼白的臉色霎時間變得陰沉:「昌寧,你從哪裡聽來的這些。」

樓徽寧兀自低著頭,高舉過頭頂的雙手還在止不住地顫抖:「如今邊疆戰亂,南胥節節敗退,優柔寡斷猶疑不決是帝王大忌。陛下,還請陛下即刻擬旨,准許昌寧前去和親,以保南胥江山社稷無虞!」

樓徽和氣急,一口氣堵在胸口順不上來,一時間口不擇言:「你什麼身份,自己心裡難道還不清楚嗎?你和你那個冒名頂替的太后娘一樣,與這樓氏江山沒有半點關係!」

樓徽寧垂下眼瞼:「但昌寧從未有過搶奪樓氏江山的念頭。」

樓徽和氣笑:「那你明知自己身世,卻還以昌寧自稱?!」

「我為何不能自稱昌寧?」

「你不能!」

話音落在地上,樓徽寧沒有搭話,又是死一般的沉默。

樓徽和抬手扶額,頗為疲憊地捏了捏眉心:「昌……阿寧,你明知道朕不是那個意思……」

「我必須以昌寧自稱,至少在我活著的時候。」樓徽寧目光暗淡:「這也是昌寧跟陛下談判的最後籌碼。」

樓徽和心中浮現起不好的預感。他定了定心神,強自鎮定道:「朕倒是不知道,如今你們母女倆還能有什麼籌碼……」

他轉念一想,微微皺了皺眉頭:「……倘若是想將當年之事公之於眾,想與朕鬧個魚死網破,那便免說了。朕歸根結底是樓氏血脈,如今皇室子弟稀疏,當年就算沒有楚問均狸貓換太子一事,皇位旁落豫王也是常理之中。」

聽到這話,樓徽寧心下微涼:「不是這個。」

樓徽和沒有說話,只是微抬下巴定定地看著她,等待著她的下文。

樓徽寧緩緩抬手,下跪作揖,聲音卻比前幾次更加響亮:「昌寧在此!請陛下下旨!允昌寧趕赴北邙和親,以平邊疆戰事之亂,結兩國秦晉之好!」

話音剛落,整個宸元殿一片死寂。樓徽寧閉上眼,不敢抬頭看樓徽和的神情。

樓平樓徽和,南胥景和帝,早已不是當初的傀儡皇帝,已然手握重權萬人之上。

如今敢在他面前這般放肆提要求的,恐怕也就只有樓徽寧一人了。

她聽見他聲音輕緩,「這就是你說的籌碼?」

樓徽和不怒反笑:「樓徽寧,你是不是把自己太當回事了?你以為你順了那些朝臣的話去和親,就能阻止兩國開戰了?」

「無法阻止,但能拖延。」

樓徽寧心定神閒:「如今局勢緊張,南胥北邙勢如水火,唯一的法子便是讓我這個名義上的公主去和親。北邙蠻族心高自滿,此舉不僅能放鬆他們的警惕,還能為南胥爭取時間養精蓄銳,暫時保住這一方安寧……」

不等她說完,樓徽和冷冷打斷:「不可能。」

樓徽寧:「陛下三思。」

樓徽和猛地抓起一旁的摺子砸下去:「滾下去,此事不准再提!」

摺子落到樓徽寧腳邊,她淡淡抬起眼,不躲不避地盯著身處高座的樓徽和:「陛下不允昌寧替國和親,難道是想將我收入後宮嗎?」

「你!」

樓徽和猛的一噎,剛站起身想要反駁,卻突然想到什麼,放慢了腳步走到跪地垂首的樓徽寧跟前,紆尊降貴地蹲了下去。

他平視著樓徽寧的眼睛,嘴角噙起一抹不善的笑意:「昌寧說中了。」

「……」樓徽寧震驚於他居然毫不遮掩地承認了,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國難當頭,陛下切莫因為兒女私情,誤了大事。昌寧知曉陛下心懷天下,定是分得清孰輕孰重的。」

樓徽和語氣不耐:「朕自有名將朝臣為朕守這江山,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一介女流來逞英雄?」

「女流如何?陛下曾經不是也說,女子亦可入朝為官,女子亦可保家衛國,既如此,女子又為何不能為國和親?」

不等樓徽和說話,她又緊接著問道:「昌寧斗膽,請問陛下,名將何在?朝臣何在?」

樓徽和下意識道:「霍錚……」

樓徽寧凝視著他的眼睛,一字字道:「僅霍少將軍一人,如何能守得住這南胥八百年的江山社稷?而陛下口中的朝臣,不正好是提出讓昌寧和親北邙、退求停戰的人嗎?」

樓徽和一噎,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分明氣極怒極,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良久,他只是嘆氣般低語一句:「你果然是聽見了朝中的那些風言風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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