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查證實情,她轉而跟上前,最後來到了太子殿下醉生夢死的花樓。
她方才對阿澤所言不假,今晚的確是去辦事。但也著實因心中憤懣難紓,而在花樓飲了些酒。她酒量素來奇差,今晚能在豪飲六盅後還能準確無誤地尋著位置折返回來,實屬不易。
她持住所剩無幾的意識,御劍趕回來歇息,卻被一道門檻給破了功、泄了氣,這會兒更是渾身使不上勁。
妙心搖頭晃腦:「為師成了只軟腳的蝦哩!」
聽這自嘲,儼然醉得不輕。阿澤不指望她能自己站穩身,遂起身將她抱起來,往床榻走去。
待幫她褪去鞋子和外裳,把她放在床頭靠著,他起身道:「我去幫師父燒些熱水洗臉。」
片刻後,阿澤端著溫水回來,卻見她雙目緊閉,不知是在歇神還是已經睡了。
阿澤輕手輕腳地將水盆擱在床邊的凳子上。他坐在床邊,將紗布擰乾,幫她擦臉。擦了沒兩下,只見一滴淚珠溢出眼眶,順著睫毛滑落下來。
阿澤錯愕地看著一滴又一滴的淚從她眼眶流出,緊接著淚水似開閘,越涌越多,最終連成了線。
他從未見過她落淚,在他記憶中,師父臉上時常掛著燦爛的笑靨,仿佛沒有什麼憂愁煩惱。即便是在道觀的後山瞧見兩隻螞蚱打架,她都能興致勃勃地觀看,一邊笑哈哈地打趣。
此刻見她臉上掛著兩行淚,怎不心疼。
阿澤執紗布拭去她臉頰的淚,問道:「師父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妙心緩緩掀開眼皮,紅彤彤的雙眼盈滿淚花。她嘴一癟,撲進他懷裡,緊緊揪著他衣裳,沙啞道:「我心裡甚苦……甚苦……」
她心中苦不堪言,替姑姑委屈不值。
若不是因為這個情劫,她定會不顧一切回去天庭。即便姑姑與風神清風再無緣可續,她也要為姑姑出一口惡氣!
一個是喜新厭舊的負心漢,一個是狡猾陰險的插足者,她怎容那兩人將姑姑傷得肝腸寸斷後,還恬不知恥地給姑姑送上婚柬。
阿澤不知她心中所想,安撫地拍拍她的背,問道:「師父是哪裡苦呢?」
妙心埋頭哭泣不止,眼眶似崩了口的天,淚水如雨,嘩啦啦地打濕他的衣袍。
她語無倫次地說:「我想徹底離開,就此作罷。死了便死了,死了我就能走了!可我還不能死……」
阿澤聽言大驚,慌忙推開她:「師父今晚究竟去了何處?怎麼一回來就說這尋死離開的胡話!」
妙心被他吼得一愣,眨了眨眼,眼淚即停。她呆呆望著他,半晌才恍過神來:「阿澤?」
阿澤:「莫非師父以為此刻在身旁的另有他人?」
妙心點點頭,又趕忙搖搖頭。她方才以為見到了龍瑤,正與她大吐苦水,原來是醉意朦朧間發了夢。
阿澤知她有事瞞著,問道:「師父今晚去了哪裡?能否告訴弟子。」
妙心發泄了情緒,酒意便醒了幾分。她揉揉眉心,隨口就回:「花樓。」
花樓便是春.樓,因太子殿下近日來混跡於春樓,國主便下旨命令所有春.樓,必須更名為花樓。花樓里的人不可叫做妓,統稱為花娘。
阿澤顯然沒法接受這個回答,驚詫道:「去花樓做什麼?」
談及此,妙心來了興致。她將淚臉一抹,兩腿一盤,嘮扯起來:「那花樓裡頭竟建有一座象姑館,為師沒來得及女扮男裝,只好佯裝尋花問柳去了象姑館。而後叫上兩個相公,一起在屋子裡喝酒,順便……」
話未說完,忽聞咔嚓聲響。妙心循聲看去,就見阿澤將床沿的木板給捏碎了一塊。
「師父叫了相公?」阿澤的聲音愕然拔高。
妙心視線落回他臉上,老實地嗯了一聲。若不如此,怎能掩人耳目,暗地裡探查情況。
阿澤只覺血液沖腦,若再刺激,必然溢血而亡......就聽妙心大大方方地分享今晚見聞:「那裡的相公搔首弄姿,頗有些,不過姿色的確好過那些去花樓尋樂的男子。」
咔嚓一聲,床沿又被阿澤捏碎了一塊。
妙心忙抓住他的手,制止道:「這床不經捏,你別再瞎使力!弄壞了王宮裡的物品,為師可賠不起。」
阿澤只關心她今晚跑去花樓做了些什麼,壓了壓情緒,問道:「師父只是與他們喝了些酒嗎?」
妙心仔細回想,笑道:「那些相公許是習慣攀著女賓,即便我再三推拒,他們仍寬衣解帶,非要為師摸兩把才滿意。為師實在盛情難卻,又不好叫人看出端倪,便……」
她話未盡,阿澤猛地站起身,往後退了兩步。只怕繼續聽下去,這床會被他一掌震碎。
「怎麼了?」妙心不明所以:「一副受驚嚇的樣子?」
阿澤一語不發站在床邊,修長的身形將燭光遮擋。隱沒在陰影中的輪廓緊繃得像根扯到極限的弦,似乎稍微觸碰就會斷裂。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瑟瑟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