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鷺低聲問道:「很疼嗎?」
「我本不該扎那麼深,可若不扎深一些,就沒辦法在渡入神力的同時,往你心脈設下鎖魂釘。」她望著他,眼中淚光閃閃:「等你將他的神力悉數煉化,就不會疼了。」
無夷著實迷糊——因為她眼裡的擔憂不假,指尖的溫柔也真真切切,她的確心疼他。
此刻的她更像他所認識的西鷺,每回她因擔心他而焦慮的時候,眼裡就會含著淚花,說話時嗓子沙啞,略帶哽咽。
*
這晚,西鷺離開之前叮囑他好好休息,叫他不要急著煉化神力,且貼心地幫他蓋好被子。
他恍惚認為剛才那個強硬又略顯冷漠的西鷺,只不過是她處於警覺下的狀態,性情有所變動也屬正常。
***
經過兩天相處,無夷才明白,西鷺並非單純的性情改變,而是衍生出了另一個神格。
這個神格格外強勢,且出現的時機無法捉摸,隨時隨地無縫轉換。
比如,今日她當著他的面,狠狠揍完噬靈獸,才問出它其實早就附身在狼王身邊的軍師體內,並慫恿狼王來這裡抓西鷺。
目的就是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它好潛入崑崙墟,與陸吾神識相通。
不一會兒,她又氣呼呼地跺腳,在他面前控訴那噬靈獸當初變作他的樣子,讓她吃了些苦頭。
他心裡也氣,打算親自廢除它的修為,徹底淪為無智的獸類。她卻握住他的手,讓他保存精力煉化神力,不要為這小事費心費力。
「我想到個制服它的法子。」她笑稱。
不過轉身的工夫,她拎起噬靈獸,眼神驟然狠厲:「既然它擅長吞噬靈力,那我就讓它盡情地發光發熱!」
那噬靈獸見她突然變了神色,嚇得團成個瑟瑟發抖的球。
***
又過兩天,無夷發現自己還是太過樂觀——西鷺不僅衍生出了霸道強勢的神格,還有個嗜酒之後就變得肆無忌憚的神格。
這天晨光熹微時,無夷頭一回領教她的『肆無忌憚』。
他剛剛推門而出,就被漫天的金光晃得睜不開眼。只見整座紫光殿的廊柱纏滿了赤金綢緞,檐角懸掛的青銅鈴全換成十二金盤印,風過時響起的不是清脆悅耳的鈴鐺聲,而是灼灼耀眼的金光。
放眼望去,院內擺滿了大大小小近百壇的酒。
被西鷺教訓過的噬靈獸,此刻正端著酒盅作侍者狀。西鷺則坐在石桌旁,正美滋滋地品著美酒。
瞧那滿面通紅的樣子,想必已經喝了整宿。
「你幾時運來這麼些酒?」無夷朝她走過去。
正飲酒的西鷺目光一轉,瞥見他走過來,立刻吩咐噬靈獸給他把酒滿上。
她笑吟吟道:「昨夜我叫崑崙墟山下的弟子把崑崙墟的酒都搬過來了,沒吵到你吧?」
無夷哭笑不得,她這是把山上山下的酒窖都搬空了啊。
他又側身指了指殿外的廊柱和檐角,問她怎麼忽然換了裝飾。
「我想著你我還未大婚,不如就在崑崙墟補辦。昨夜我翻遍西王母的藏寶閣,也就那些赤金綢緞和金盤印合我心意,就連夜把東西裝上。」西鷺偏過頭,朝他眯眼笑道:「這大婚的喜殿,布置得還滿意嗎?」
無夷眉頭下意識抽了抽。
赤金綢緞是西王母專用的縛神綾,十二金盤印是索魂鎮魄的神器,哪個神官仙家有膽來這裡參加婚宴,是怕命還不夠長麼。
可他哪裡敢說不滿意,何況還是為了他們大婚,於是笑著點頭:「你親自操辦,我當然滿意。」
「我還提了幾個字。」她獻寶般抬手掃過大殿的門柱,酡紅的臉上儘是得意洋洋的光彩:「你看如何?」
無夷剛飲一口酒,順著她所指抬頭望去,險些噴出口中酒水。
兩側門柱的位置赫然寫著——『金屋貯嬌,龍鸞合鳴』八個金燦燦的大字。
他努力咽下口裡的酒,問:「嬌是誰?」
「你呀!」西鷺沖他笑,紅彤彤的臉蛋像染了胭脂一樣:「你不就是我藏的嬌。」
無夷看著陽光下她熠熠生輝的眸子,不好意思地端起酒杯:「這……怕是不合禮數。」
「禮數?」她沉吟片刻,抬手往前一拂,金光打在門柱上,「你再瞧瞧,如此合乎禮數嗎?」
無夷含著一口酒,抬眼瞄去,只見那金燦燦的八個字變成了——『日日笙歌,生人勿近』。
若非他定力夠足,這口酒水只怕早已噴在桌上。但還是沒完全咽下去,一些嗆在咽喉,把他嗆得滿臉通紅。
也不知是故意捉弄,還是醉得迷糊,她湊上前盯著他的臉:「不過看了幾個字,臉紅什麼呀?」
無夷好不容易順過氣,想叫她將那幾個字換回來算了。不期對上她灼熱的目光,裡頭仿佛藏著勾子,要將他的心魂都勾走。
西鷺突然伸手捧著他的臉,笑得比那八大金字還要燦爛:「我的夫君可真美,我有些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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