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商討罷新的藥方,幼青回至落榻的地方已是天蒙蒙亮的時分,一覺醒來時,渾身都是劇痛乏力,已是發起高熱。
幼青想掙扎著,下榻想去喝水,杯盞都沒拿起就落了地,她徹底失去了意識。
在催促的馬蹄聲中,一封密信隨之來到了皇帝的書案之上。
殷胥正批閱著奏摺,忽聞懷州來了信,當即放下了奏摺,拆開急信來看。
泛黃的宣紙之上,簡單的一行字。
「薛太醫染疾,病重。」
宣紙輕飄飄地落地。
茶盞翻倒,微黃的茶湯浸在玉磚,映著帝王驟起的身影。
第50章 念著他。
懷州大雪方停, 天氣依舊嚴寒,滿目儘是銀白之色,遠處山巒綿延。
稀薄的日光從窗縫透進, 濃濃的湯藥苦味在屋內氤氳。
幼青一連病好幾日,一直不見好。
張院正忙裡抽閒來探望,在這裡暫坐了一陣,問問病情變化, 又上手把了把脈,琢磨著怎麼調藥。
幼青裹著氅衣在桌案旁認真聽著,雙手捧著茶盞, 長長的眼睫輕垂。
幼青道:「勞煩院正大人憂心了, 其實沒有大礙,再過幾日便會好些了,我就能再去瞧病人了。」
張院正聞言忙擺擺手。
「先好好養病吧。」
說著張院正瞧了幾眼。
眼前小姑娘的臉頰因著少了血色而顯得極其蒼白, 唇色更是極其淺淡, 眼下泛著微微的青黑,多了濃濃的憔悴。
張院正忍不住揪著鬍子嘆了口氣, 眉頭越蹙越緊:「放你這幾日歇息, 你便好生歇息,怎麼瞧著晚上沒睡好?睡不好,這病更是好不了。」
幼青道了聲無大礙。
正說著又咳嗽起來,錦帕掩著口鼻咳嗽了好幾聲,幼青這才又問起現下染病之人的情況。
張院正道:「還是老樣子, 這疫病,目前還沒尋到極好的藥。大部分方藥都是延緩病情, 那人身體好自然慢慢地自愈了,若不好, 則越拖越重。」
而這小薛則是連著勞累好些日子,又是時時同這些染病之人接觸,瞧著身體也不大好的樣子。
怕的就是要拖重了。
思及至此,張院正面色有些凝重。
這幾日熬不過去世的,也是有的。
幼青本來聽著疫病仍未好轉,神色也正沉著,可一瞧見不遠處張院正的擔憂目光,忙放下手中的茶盞笑了起來。
「不至於嚴重,我已覺好了許多,不日就能再去瞧病人了。」
正說著,幼青又起身,從書案那裡拿了幾張紙過來,交予了張院正。
「院正大人,這幾日我又翻閱醫書,結合這些日子瞧過的病人的病症,又擬了幾個方子,若有一二作用也好。」
張院正接過方子,還沒來得及看。
門口又來了一人。
韓太醫正提了一盒吃食過來,放下吃食之後,瞧見那幾張幼青手寫的方子,著實忍不住道:「你這也太拼命了,養病也不好好養病,真是有精力。」
幼青只笑道:「閒著也是閒著。」
韓太醫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都這樣了,還念著去瞧病人,那天一同談論疫病之時就不舒服了,她也不吭一聲,愣是回去之後昏倒在了家中。
也是真不拿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
不是快要商議婚事了?也不知她那未來夫婿知不知曉這樣子。
韓太醫搖搖頭心底直嘆氣。
不過她那夫婿,從蛛絲馬跡來看,感覺也不靠譜,知不知道的也無所謂了,知道了,也未必會趕過來瞧。
還是他們幾個太醫平日看顧看顧。
韓太醫又關切了幾句。
但畢竟還是繁忙,張院正和韓太醫只將幼青寫的藥方收好,也沒來及細看,就匆匆地離開了。
屋內又陷入一片冷清。
日光從窗縫中灑進,在漆黑的書案之上灑下碎金的光斑,隨著日頭緩緩地輕移,縱是如此,仍是驅不散寒意。
幼青飲盡了一旁冷卻的湯藥,濃重苦澀之味頓時侵襲整個口鼻。
這個時候幼青才懷念起來。
其實有時候,沒有味覺還是有一點好處的。
幼青以杯中的茶水漱了漱口,又行至書案之前慢慢翻閱起了醫書。
一直這般到了晚膳時分。
幼青這才略將膳食隨便熱了熱,不過因著病中,著實沒什麼食慾,只是略吃了幾口,又強逼著自己灌了碗湯藥,而後胃中一陣翻湧,幼青闔著雙目緩了好一陣,才稍有好轉。
方起了身,將燈燭點燃。
燈火亮堂起來,透著昏黃的光,屋內一片寂靜,外面偶有的鳥雀之聲,也在屋內空得有回音。
幼青去淨了淨面,又拿出平日裡配好的以解噁心嘔吐的藥丸拿出來,就著茶水吃了一粒。
本來還想再看一陣醫書,可勞累的疲憊和渾身的怠懶,全都侵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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